这装聋作哑的本事,也是叫蚊子扎不下尖嘴去。
若是换作别的女孩子,但凡有点解事的,听了这话,那还不得欢喜得连爹娘是谁都忘记?
到底还是个孩子,心眼儿再多,在某些事情上终究还是少了一窍。
最后再看一眼那孩子,似乎已经料定了他非走不可,那肩背明显地弯曲了几分。
不走看来对不起她这份殷勤的期待呢。
“世子留步。”
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她情深意长堤唤了一声。
灿然油然布面,自己也说不清心里的那丝惊喜是何种缘故:“怎么,舍不得?”
若萤大汗,手指在空里比划了两下,示意他头上有异物。
他也以目作答,一只手在头上指东指西,却只管指不到要点上。
这分明就是给人服侍惯了的模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再不必操心哪里不整、哪里不洁,终究会有手眼替他打点这些事情。
若萤只得走过去,示意他低头,然后踮起脚尖,想把插在发髻里的一片小树叶揪下来。
不曾想刚伸出手去,胁下忽然就是一紧,心里一忽悠的工夫,人已经起到了半空里。
四目相对,一个深如泼墨,一个迷茫如雾,彼此等待,良久无语。
若萤一心惦记着那片树叶,慢慢抬手,试图完成这桩心事。堂堂王世子,形容不整,鬓发散乱,成何体统?没的又要招惹朱诚那老奴一肚子的不满,诬陷她带坏了自己的主人。
从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哪!
可是,朱昭葵的神色实在是太奇怪了,如同风雷蓄势,感觉一触即发,叫人颇感不安。这只手若是伸出去,会否成为引爆火药桶的打火石呢?
“世子……”
她在想,要是不唤醒他,两个人会不会以这种姿态化成石头呢?
凤目之中有流星一闪而逝。在她懵懂之际,他已将她栽到了地上,转身就走。
好像走的晚了,会出大事儿似的。
这是什么意思?
若萤暗中咀嚼着他方才的举动。貌似,他的喉结滚了一下呢。是什么话,给咽下去了?
“世子可是有话要说?”弄不清这件事,今晚上的睡眠一准要受到影响。
毕竟下次再见,不知道何年何月了,能不赊账,最好是别赊。
朱昭葵拢住大氅,慢吞吞地转过脸来,若有所思道:“就当是留给你的功课,慢慢想。一天想不明白,就想两天。凭你的聪明,不会想不到的。”
说完这话,他轻笑着扬长而去。
留下若萤原地流汗。
那不是玩笑,是调xi啊!他真的以为她没事儿干么?斗鸡走马偷瓜摸枣,他王世子有什么稀罕,要她成天惦记着?惦记他的话,有好处吗?能给多少米粮银钱?
不想说?不说拉倒。
“四爷,四爷,你没事儿吧?”腊月急匆匆地跑过来,喘吁吁地问道。
难得的清静被打破,若萤莫名地心头一阵恼怒。
腊月浑然不觉,仍旧絮絮叨叨:“四爷,你没事吧?那是什么人哪?从来没见过。那两个跟班的,看上去不是什么善茬儿。要不要警告他们一下下呢?在四爷的地头上,居然还那么嚣张……”
“想知道吗?”若萤遽然顿足,冷冷地望着远山清癯的一角,“那位是鲁王世子。想知道他跟我说了什么吗?”
“啊——”
“扑通”
腊月的心肝肚肠碎了一地,两腿不听使唤地跪了下去。只觉得头骨生寒,上下牙无法控制地直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