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萤眨了下眼睛,故作羞涩:“不好吧?庙小,怕委屈了大佛呢。”
“麻烦。”气息掠过面颊,像是小虫子爬过,“是嫌我会给添麻烦吧。”
居然猜的中她的心思?
若萤默然。
“说了这会儿话,感觉舒服多了。”
果然,他是抱恨而来的。要不怎么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能为世子分忧,小人万分荣幸。”
“这会儿怎么又客气了?刚才是谁你啊我的乱叫的?”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颈项。
那里是性命攸关处,可她似乎并不紧张。这是否意味着,对他并未设防,从心底是信任他的?
若萤正色道:“世子言行是天下典范,毫厘不差。小人岂敢亵渎?又怎么能够如朋友一般随意?”
当此时,两个人正以一盅亲昵的姿势相互簇拥着,本该是卿卿我我花好月圆的一幅画面,却因了她这番酸腐呆板的陈述而风韵全无。
他笑不出来了。正对着那一双似乎很透彻又似乎很深邃的眼睛,他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单纯了。
她的话,果然滴水不漏,字字句句别有深意。
她的态度非常明确,“他”是朋友,也是世子。对待朋友该是何种姿态,对待世子又该是何种立场,这是不一样的。
跟朋友能说的话、能交的心,在“世子”这里是不被允许的。她可以对朋友很亲和,无拘无束无所不谈,但对“世子”却只有敬畏。
对朋友说的话,仅限于两个人知道,即便是“世子”逼问,也不可以轻易泄露隐私。
她的随和,是有界限的。该做的、不该做的,她分得很清楚,也希望他也能够认识到这一点。
至于他是选择做朋友还是做世子,这个选择权完全掌握在他的手里。
她非常宽厚地让出了这个选择,把生杀予夺的权利,给了他。
这是一个极为聪慧又极懂得取悦人心的孩子。
这样的一个人,叫人既放心,又窝心。
有很长一段时间,两个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响。四目交汇,互不相让,其间波涛汹涌,几度物换星移。
时间仿佛定格于此。不远处,朱诚断断续续地假意咳嗽更增添了此间的静谧执着。再远一些,听见腊月扯着喉咙在大叫着四爷。
“世子。”若萤呼了口气。
那人眨了下眼睛,当是回应。
“狐裘甚好。”
“嗯。”这可是宫中赏赐的东西呢,真正的腋裘。至于价值几何,最好是不要说,免得让她心疼不说,还有可能打击到她赚钱的信心。
“世子太重。”
不知道他是听不懂她的暗示呢,还是故意装不懂。看来,太委婉了不适用于他,干脆直接一点好了。
这话算是很浅显了,他若是再不识趣,就有些无聊了。
不过,听她那喘息,似乎真给压得不轻呢。
“那么,我可要走了?”
若萤整顿衣裳,拱手相送。态度谦卑得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这个人说变就变的本事真不小。
他一边顿着袍衫,一边斜睨她,心里似乎有些隔靴搔痒般的不甘。
“要不,你跟了本王去,如何?”
没反应,就跟没听见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