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处在强弩之末的汪大胖,收势不住,踉跄了几步,“噗嗵”一声,撞在路边的一个草垛上。
也不知是谁家的草垛,上面压着一层槐条,粗的细的都有。这东西沤烂了,出来了筋性后,拿来编篓筐、农具,自用或者出售,都是极好的。
若萤眼明手快地择了一根顺眼的,“刷”地抽出来,手里面略掂了掂轻重长短,深吸一口气。
而这时,那头畜牲的骚味儿已快要喷到面颊上了。
眯起眼,攒足劲儿,若萤冲着当头罩下来的那一片黑暗,狠狠地甩出一鞭。
“啪!”
“啊!”
脆响过后,若萤感到整只右手像被闪电击中了一半,麻酥酥、火辣辣地,险些就失手丢了槐条。
与其说那匹马吃了痛,倒不如说是吃了惊。狂奔的前蹄突然改变方向,竟是高高低抬起来,架势要上天一样。
随着它这个动作,颈项上的缰绳被高高地甩起来,不偏不倚擦过若萤的脸庞。
没有被抽个正着,但是也被掠起来的劲风刮得面皮一阵刺痛。
心里咒骂了一句,若萤下意识地抓住了那根绳子。
就好像随手抓住眼前飞过的树枝,以免被其伤到一般。
当她悚然意识到抓住的是什么时,小小的身子已经起了空。
冷汗霎时就湿了全身。
知道何谓“找死”吗?这就是!
这不是傻了么!
先前还在庆幸,说老天爷厚待她,狗屁!老天爷才不是东西呢,这是打算坑死她呢!
她一点也不想死好不好!
如果不想摔死,唯一的办法就是保证自己不落下去。
她张开双臂,试图圈住马脖子。双手落下去,才发觉自己高估了自己,她的臂展根本无法拢住粗大的马脖子。
电光火石的刹那,她变抱为抓,死死揪住了马鬃。同时,双腿紧紧夹住马背,以防被甩落下去。
她咬紧牙关,心中坚定一个信念:只要不掉下去,死磕到底,这匹疯马迟早是要停下来的。有本事就驼着她来个县城一日游,倒省得花钱请谭麻子叔叔了。反正,只要前方不是悬崖,基本上就没什么值得好担心的。
耳边一片混乱,根本什么都听不清楚。
风声紧、风声利,迫得她睁不开眼,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
前线之上、两军对垒,大概就这种氛围吧?要么死,要么让对方死,如此而已。
隐约听到熟悉的喊叫,歇斯底里充满惊恐。
那是母亲的,还有若萌的。就连一向没个大声气的大姐,也反常地岔了声儿,哭得根本听不清在喊些什么。
天崩地裂了一般。
短暂的惊恐过后,便是叫人吃不消的辛苦。
骑马一点也不舒服,上下颠簸剧烈,五脏六腑像是要变成糨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