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平定后,若宋氏没了,要这天下太平何用?
这不是自私,而是君主本该如此,没有谁会慷慨到,为了百姓安危,连皇权都让给其他人。
听完许不令的言语,宋暨只是平淡道:
“西凉百姓,也是朕的子民。北齐左亲王蠢蠢欲动,调兵回防,并无不妥之处。关鸿业带着两万西凉军和府兵,足以平定四王。”
许不令上前一步:“那圣上,为何让臣远离前线,退守南阳?”
宋暨坦然以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调度比冲锋陷阵更重要,你年纪尚轻,不能只凭匹夫之勇冲锋在前,亦要多磨砺这方面的本领……”
“圣上只是怕我许家造反!!”
宋暨正在解释,昂首而立的许不令,忽然朗声大呵,压下了宋暨的言语。
声若雷霆,在空旷大殿中极为响亮,认真聆听的臣子都被吓的一哆嗦,继而便是满眼错愕。
关鸿卓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怒目而视:
“许不令,你放肆……”
许不令没搭理关鸿卓,转过身来,面向满朝文武:
“所有人心知肚明,何必在这朝堂上遮遮掩掩!
西凉军奔行三千里,来到武关抛头颅洒热血,为的是大玥的太平。
只因为我能征善战,连克南阳和襄阳,突然就强令西凉军滚回西凉,能是什么原因?
我许家坐拥十二州之地,手握二十万重兵,兵强马壮、功高震主,早已遭人猜忌。若我再平灭四王,收拢兵马树立威望,关中军便压不住,圣上怕我许家造反!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什么能让圣上,下这道近乎荒唐的圣旨?”
怒声呵问群臣,文武百官却是讷讷无言,不太敢回答,毕竟这就不是该摆在台面上说的话。
关鸿卓脸色憋得通红,怒声道:
“你胡说八道!圣上岂会……”
许不令双眸带着锋芒,扫视满朝文武: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此理自古有之;但我要问一问你们,我许家可曾造反?
甲子前开国,我祖父许烈屠户出身,征战数十年官拜大将军,统领大玥兵马近百万,如今的辽西军、关中军、西凉军,皆是我祖父手下兵马。
我问问你们,我祖父当年可曾愧对孝宗皇帝分毫?”
群臣默然,对于大将军许烈,天下三国,上到帝王将相、下到市井百姓,没有一个不服气的,人家就是为天下开了太平,还不贪权势当了一辈子大玥臣子,未曾愧对朝廷半分。
许不令扫视群臣:“我祖父功高震主,朝野无人不服,当年想要篡位,不过是开个口的事情。
但我祖父没反!自己解了兵权,领下孝宗皇帝封赏,带着几万亲兵出关门,跑到两千里外的蛮荒之地吃沙子,给大玥守国门,至死都没有半句怨言!”
群臣乃至宋暨,都无言以对。
许不令停顿了下,继续道:
“再说我父王。我西凉军兵强马壮,要攻关中,就凭郭显忠和十几万关中军,也想挡住我父王麾下劲旅?
十二年前铁鹰猎鹿,东海陆氏不听朝廷调令,被朝廷讨伐。东海陆氏是我娘的娘家,陆家家主是我父王岳丈,我父王拥兵二十万,在那种情况下反没反?”
百官讷讷无言,肃王许悠确实也没表现出反意,唯一的一次,还是出秦州奇袭北齐,人家兵行诡道为大玥收复疆域,你总不能说人家有反心吧?
许不令在龙椅前的台阶下,来回踱步:
“我父王不仅没反,还亲自请命带兵,前往陆家大义灭亲,致使我娘郁郁而终。我问问你们,我许家忠烈至今,哪点对不起朝廷,哪点对不起天下百姓?”
宋暨紧紧攥着拳头,和百官一样,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这些都是事实,哪怕是帝王,也辩驳不了半句。
许不令眼神扫过群臣,见无人应答,继续道:
“我许家从未对朝廷有半分不忠,只因为我许家能征善战,便引来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