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叹口气,梅氏缓缓阖上眼。
她琢磨不透那个人到中年,却依旧容颜俊朗,身形挺拔的男人。
他心里的女人到底是哪个?
是公主?
从他三年前与公主间的相处情况,以及近三年来的冷若冰霜来看,显然不是。
那是这后院中的其他女人?
不是自夸,这后院中的女人有哪个比她更入他的眼?
没有,一个都没有。
但,他心里的那个女人,显然也不是她。
作为女人,这点,她还是能感觉到。
看着她时,他眼里虽然带笑,但那笑并未达眼底,而且,他呆在怡心居,多数是坐在屋里喝酒,再有就是提笔作画。
他什么都画,唯独不画女子,哪怕她眸含深情,软声求他给她画一幅像,回应她的是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接着,他会放下画笔,转身离开怡心居。
“侯爷,你心里的女人到底是哪个?我好羡慕她,羡慕她占据了你整颗心!”伴着若有若无的呢喃之语,轻浅的呼吸声自梅氏的*幔中传了出。
前院门口,羲和公主盯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侍卫,一脸恼怒道:“给本宫让开!”
那侍卫道:“侯爷有过吩咐,任何人来前院都不见。”
“你是听公主的,还是听侯爷的?”容嬷嬷站在主子身后,冷沉着脸问。
迟疑片刻,那侍卫不卑不亢道:“侯爷交代的,我等只能恪尽职守!”冷眸从院门口侍立着的四名侍卫身上一一划过,羲和公主脸上的怒气更甚:“不想死,就立马滚开!”语落,她也不顾身份,就提步径直朝前走。
那说话的侍卫见状,身形立时挪了开,他可以不听从公主的命令,但他不能以自己的卑贱之躯,冲撞到对方。
羲和公主朝前走了两步,回过头看他一眼,冷笑道:“本宫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真敢拦住本宫前行!”那侍卫低头,紧抿唇角,默声不语。
待羲和公主带着她的人进了院门,那侍卫的脸色难看至极。
身为公主,不顾及身份,硬是往他身上撞,他能怎样?
死,他不怕,可要是因为他,连累家里的亲人跟着遭殃,他实有些做不到。
过会,他便向侯爷请罪,任其责罚!
哪怕被侯爷降罪处死,他也毫无怨言。
“陆臻,你给我出来!”书房里亮着烛火,羲和公主着容嬷嬷和木香等人在院中央候着,自己独自行至书房门外,她先是推了推门,结果门从里面关闭着,气恼之下,她冲着门里张嘴就喊出了信阳侯的名字。
书房中,一抹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影,手执墨笔,正专注地站在书案后画着什么。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他不由皱了皱眉。
此人就是信阳侯陆臻。
人至中年,可岁月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痕迹。
白玉簪束发,一半垂直散落于脑后,英挺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细长的风眸中蕴藏着复杂的情绪。
缓缓放下墨笔,他走出书案,削薄的唇轻抿着,棱角分明的五官浮现出抹冷然疏离。
收起眸中的情绪,只见其打开房门,淡淡道:“有事?”
注视着眼前这修长挺拔的月白色身影,羲和公主登时怔愣了住。
“有事说事,没事还请离开!”丢下话,信阳侯转身移步至窗前,负手而立,凝望着窗外的月色,似是想着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想。
回过神,羲和公主走进书房,看着那背对着她的身影,眸中划过抹不知名的情绪,问:“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信阳侯没有接她的话,也未转身看向她。
“你的心里只有她,永远只有她!”抬眸在书房中环顾了一圈,羲和公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墙上,桌上,都是那女人的画像,其一颦一笑,全在她眼前的一幅幅画像中,按住胸口,她只觉这里一阵一阵的抽痛,“你们一个两个眼里,心里都只有她,那我呢?我在你们心里算作什么?”
“找我你就为了说这些,若是说完了,你可以走了!”信阳侯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扬起。
羲和公主眼眶泛红:“我是公主,我是公主啊,你怎能这样对我?云暮雪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你为何还画她的画像?为何满书房都是她的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