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时分,慕容敛歌便已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大军于卯时出发,她这个做元帅的自然是不能不守法纪的。正欲出门的慕容敛歌,微微抬眼朝床上瞄了一眼,看着那人静谧的模样,突然有些不舍,又犹犹豫豫地坐回下身,望着床上熟睡着的傅纪言,有些失神。她知道,她一起来,便一定会惊动这个家伙的,所以她就睡前事先在茶中加了一味药,这才使得傅纪言沉睡下去。否则,以傅纪言的体力又不知道会闹自己多久,不知道傅纪言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精力这么旺盛,要不是加了药,慕容敛歌都会觉得自己今天恐会下不来床。思及此,忽地感觉腰上一酸,想起傅纪言昨晚的热情纠缠来,不由得羞红了脸颊。望着傅纪言微微发红的脸颊,慕容敛歌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动作极为轻柔,手指在她光滑的脸上轻轻摩挲,这样滑腻的触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觉得怎么也不够。如果有可能,她很想永远都这样抚摸着傅纪言的脸颊,在每个清醒的瞬间看到的都是她。
傅纪言,你等着我回来,会很快。慕容敛歌嘴中喃喃道。她这次带兵作战,不仅仅是因为慕容开的皇命,而且还是为了她跟傅纪言的未来,这也是她千方百计地将傅纪言留在汴京的原因。她不能让宇文克活着,甚至不能让护国山庄还存活着,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傅纪言安全的保护起来。慕容敛歌不知道这样是否正确,她只知道她爱上了傅纪言,或者她跟宇文长陵是一个共生的存在,她都是爱着她的,爱她的身体,更爱她的灵魂,她忍受不了失去傅纪言的痛苦。所以,她宁愿这样将傅纪言囚禁起来,宁愿让自己万劫不复。
慕容敛歌苦涩一笑,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爱情会让一个人变得自私,变得不理智,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万劫不复,她也义无反顾。蓦地,倾下了身子,温润的唇吻上傅纪言的额头。纪言,你等我。她要与傅纪言暂别一段时间,之后的日子里,她只能凭着往昔的美好回忆去想念傅纪言,她很想将这一刻就此停止住。可惜,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做。
爱情,她要;整个后燕,她也要。
暂别了,我的爱人。
……
————————————————北齐护国山庄———————————————————
“璞溪,你这样冒冒失失然跟来,我真是十万个不放心,你也知道这是行军不是儿戏,我真怕照顾不到你。”宇文克在看到玉璞溪的那一刻,内心万分澎湃。宇文克从来没有想到玉璞溪会千里迢迢在后面追着他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言语中也语无伦次起来。
寒风中瑟缩着的玉璞溪一副书生打扮,穿着棉衣青衫,书生气十足,只是走近一看会让人觉得这公子太过好看了点吧,五官也如此精致倒会被人识破,原来是个姑娘家。也怪,天底下有那个男子会生的如此精致好看。
宇文克见玉璞溪发抖,赶忙将身上的毛皮大氅扯了下来,动作轻柔地披在玉璞溪的身上,道:“你知不道已经隆冬了,还穿这么少,你身子骨弱,着凉了如何是好。”语气极为温和,好似让人感觉到温暖。
玉璞溪见宇文克这般温柔,也不推辞,便应了一句:“这一战,我想与你一起。”是的,这一战,她想跟他一起。
宇文克听闻这句话,忽地心中一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本欲劝玉璞溪回去的心也软了下来,鬼使神差地答道:“好。”他从未想到玉璞溪千里迢迢追来这,只为了与他并肩作战。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宇文克心情万分感慨,情不自禁地握住玉璞溪冻得通红的双手,信誓旦旦道:“这场战,我一定会赢得。”
玉璞溪望着宇文克脸上洋溢的笑容,微微一笑,抿了抿嘴,未做太多解释。早在宇文克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她也做出了决定,便是随着宇文克来鲁疆。其实她早就想来这里了,这里是埋葬着长陵的地方,这一次,她终于鼓足勇气来了这里,来看看这里充满了多少杀戮,以及将士们的鲜血,更甚至是她爱的人的鲜血。
望着周遭一脸警惕威严的守兵,玉璞溪心中滋味复杂。又看了看此时有些激动的宇文克,玉璞溪更加有些担心,她不是不知道,后燕的敛歌郡主是个什么角色,她也知道这场战争于宇文克就像是立下生死状一样,若输了他愧对北齐,更无言面对她。在她心中自然不希望宇文克输,但是若输了,她恐怕能预想到之后的结果,所以,我不愿意看着宇文克为了她而葬送了自己。故玉璞溪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跟宇文克来鲁疆,若是真的宇文克沙场失利,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她就愿意与宇文克一起葬身在这一片曾经埋葬长陵的地方。或许,这样,对她来说,也是幸福的。因为,到了阴间,她还是一样能跟长陵长相厮守;在世上,一样能跟长陵永埋于这片深土。这对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玉璞溪微微扯了一丝丝笑容,空洞地望向远方。
众士兵望着将军和眼前这个打扮成书生的女子有些不解,这到底是什么人,胆敢私闯驻扎领地,但是瞧见将军对这位姑娘的关怀备至的样子,也便打消了疑问,默默地监守这自己的岗位。因为,之后还要一场硬仗要打。
……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屋子里,有些灼热地照射着傅纪言,傅纪言微微皱眉,有些懊恼地用胳膊挡住自己早已被灼红了的脸颊。蓦地,突然瞪起双眼,忽地坐直在床上,东瞧瞧,西瞧瞧,发觉床上除了她空无一人。傅纪言有些疑惑,敛歌去哪了呢?脑子恍然一下,突然想了起来,今日不是敛歌出城的日子吗?她本想着起来送敛歌出城的,可谁曾想睡到这个时候,抬眼望了望窗户,发觉天已经大亮,这么一来,敛歌应该是走了恐有几个时辰了吧!傅纪言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这样没用,连这种事情也既不知,居然昏睡这么久。
赶忙下了床,胡乱地穿好衣服。虽然敛歌不准她跟着去鲁疆,但她本就有打算,等着趁敛歌出城之后,她便悄悄地尾随着她。没办法,她实在她担心敛歌了,她不想跟她分开,哪怕是一天都不想。所以,傅纪言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把她昨天为自己收拾好的那份行李从柜中取了出来,塞好银两,便背着包出了屋子。她要去找敛歌。
刚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路,便被郡主府中巡逻的士兵迎面拦下来,傅纪言有些疑惑,怎么郡主府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士兵呢?
“请问郡马爷怎么背这么多东西,像是要远行一样?”拦住她去路的士兵问道。果不其然,如郡主所料的一样,郡马果然是要偷着溜出门去,幸好他们发现的及时。
“我要出门去。”傅纪言哪里会想到士兵的用意,便直接开口,说着,便欲绕过阻拦的士兵。
士兵又一拦手,恭敬道:“郡马爷不可,郡主有令,城内外凶险,怕郡马有个什么闪失,所以还望郡马爷在郡主不在的期间能够安安分分呆在府中,要是实在无聊,可让我等陪同。”
什么?傅纪言心中一惊,居然是敛歌让人把她关在府中的。自己那么担心她,她倒好,居然想把自己关在府中,心中更有些愤懑,不过转念一想,敛歌这样做恐怕也是料到了自己会偷偷跑出去,也是担心她。对,一定是这样的,傅纪言换种思路想,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有时候,对方的一句话,一种行为,估计要换种方式理解,恐怕会解读出不一样的心思。傅纪言就是有这种功能,凡事凡人都会往好的想。
随即佯作失望了“哦”的一声,侥侥然背着包袱退了回去。
你不让我出去,我偏要出去。傅纪言暗自想着。
看来明着出去是不行了,她一定要想一个好法子跑出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