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大宅院,没有七十万两银子怕是下不来。”
“五十两银子,就能在秦淮乐府买个上等的歌女”汤景吃惊地问道:“这一座宅子为何能要这么多钱?”
“呵呵,世侄有所不知,那已是老黄历了,如今咱这江南的银子,如流水般地从沿海口岸涌来,钱越来越不值钱,我说的这座宅子,你现在要是买了,等再过些年,恐怕值个百万两也不止。你不知道,如果不是人家怕海青天找他麻烦,就算你给人家八十万两,他也不见得会卖。”
汤景在心中盘算一会儿,咬着牙答道:“好吧,还请世叔从速办理,越快越好,我那处院子,给五万两银子就行。”
“世侄,你回去等信吧。”
从江南贡院出来,汤景仍在责骂何氏不守妇道,诅咒徐鲲惨死在匪徒之手,愤愤然在秦淮岸边坐到天黑,直到那雕梁画栋的画舫外亮起灯笼,怀念起年轻时逍遥自在的日子……
弯弯的月亮升起,斜挂在秦淮河的上空,月色下的秦淮两岸热闹非凡,更有那细吹弹唱的画舫,在河面上游来游往。
阵阵凄清委婉、动人心魄的吴侬歌谣传来,河房里的妙龄女子穿着轻纱,头上簪着茉莉花朵,缓缓卷起了湘帘……
一个个醉生梦死的后生,坐在画舫之中凭栏静听,灯船鼓声一响,两边卷帘开窗,河道里燃着龙涎沉香雾一齐喷来,灯光月色连成一片,仿若人间仙境。
望着那瑶宫仙女,还有那十六楼的官妓,天仙新妆炫服、轻歌曼舞,汤景禁不住开始春心荡漾,摸摸身上还不少银子,不自觉地朝向画舫走去……
到了后半夜,醉醺醺的汤景回家敲门,朱辉把院门打开,问道:“叔叔,为何这么晚才回来?”
“你小子,嘻嘻,明、明天、晚上叔叔带你去开开荤……”
朱辉没有搭理他,把他搀扶到卧室的门前,道了一声晚安,便赶紧走了。
何氏忙着给他宽衣解带,自己也脱掉纱裙,汤景看都没再看她一眼,将她推到床下,独自呼呼大睡……
连续十来天,汤景都是让朱辉帮他看家,他一大清早出门,后半夜酩酊大醉而归,再也没有碰过何氏。
这日清早,发现汤景又要出门,朱辉追过来讲道:“叔叔,你的老母幼子、还有我的老父亲,他们都还在海盗之手,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去救他们!”
汤景嘿嘿一笑,答道:“许灵儿姑娘会去救他们的。这不,我已经买好一座大宅院,等他们都回来,也有的住了。”
“花了多少银子?”
“三进三出的大院子,七十万两银子。”
朱辉听罢禁不住惊叫:“花这么多钱!”
“我还从画舫官楼买下二十多个歌妓,你去给我准备好两千两银子,过一会儿给我送到新家,别让你婶婶知道,明白吗?”
发现汤景花起钱来如流水一般,朱辉劝道:“叔叔,不如用这些银子做生意,林文静托我帮忙,采购景德镇瓷器和丝绸运往……”
没待他把话讲完,汤景把眼一瞪,高声训斥:“小孩子家懂什么?出海经商哪这么容易?”
“叔叔,且不说徐家会不会找来,这些事情若被婶婶知道了,今后的日子还过不过……”
“住口!”汤景早有感觉,朱辉这小子很不上道,他似乎根本就没考虑过,何氏早晚会被休掉,还总是替她说话,心中十分不爽,恨不得立刻把他赶走,又担心将来对锦衣卫无法交待,喘了半天粗气,才讲道:“这不还留下三十万两么?将来经商做本钱应该够了。”
无言以对的朱辉望着他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