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夜,天已是蒙蒙有些发亮。苏梨母女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实在是累了,便停下来坐在路边休息。苏梨拿着随身带着的水囊,给娘喝了几口清水,自己也喝了两口缓了缓乏。又拿出了备好的干粮,几张做好的油饼,给娘充饥,自己也不觉得饿,便没有吃东西,只是四下里瞧着,怕那赌坊家的下人追上来。
忽然,远处山中的寺院里发出洪亮的钟声,那声音低沉,却是震耳欲聋。苏梨一惊,心不由得也随着那钟声起伏震荡,果然,寺院是让人心灵净化的地方,就连只听那钟声,也可以让人沉寂下来,宁静中放下一切,什么都不想,哪怕只有一瞬。
苏梨再看娘,她已是双手合十,微闭着双眼,念经祈福。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让她有些无力招架。娘也毕竟年岁大了,禁不起折腾,便向佛祖诉苦,念了一段经。
正在休息之际,却看见许多的官兵经过,他们大多没精打采的,走的十分缓慢。苏梨正看着,喝入口中的水差点吓得喷出来,连忙拉着娘闪过身去,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观望。
这些官兵是哪来的呢?不会是那杜县令派来抓我们的吧?苏梨想到这,却是又气又急,心里十分的慌张。
走在前边的一人,骑着一匹纯黑色的宝马良驹,马头上戴着一块红色的方巾,巾上绣着玲珑的图案,四角垂下的缨穗上坠着响铃,其中一只垂在马的前额正中心,一迈步子,发出清脆的响声,看上去很是讲究。
再看那人,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面如冠玉,星眸闪烁,皓齿分明,一双剑眉微蹙,尽显公子气概。只是穿着上略显雍容华贵之气,一身金色的铠甲,分外惹眼,不过穿在他的身上,只觉得合适而不显庸俗无味!
这个人,可是来头不小。他便是暻暄的弟弟,沐阳王刘廷暄,当今皇上的三皇子。皇后萧碧华唯一的儿子。
他心里正带着气,脸上的愠色分明。他本来是和哥哥瑞阳王刘暻暄一道过来祭拜慕将军的,他知道暻暄放不下和将军的师徒之情,也放不下慕紫梨,只可惜,她年纪轻轻的就已经不在了。。。
可廷暄知道,暻暄根本不相信她已经死了,或许是麻痹着自己,不愿意相信。一直四处打探她的消息,却始终杳无音讯,但在廷暄看来,她早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说生还的可能几乎没有,就是果真活着,为何这许多年来不找哥哥呢?因此,见哥哥总是为已逝之人徒增伤感,把自己的情感封闭起来,却也十分的心疼他,为他难过。
因为在廷暄的心里,哥哥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甚至比父皇、比母后还要重要。
这次,暻暄来祭拜,廷暄也非吵着要来,一来是怕哥哥伤心难过,伴其左右也好安慰,二来嘛,廷暄在宫里被萧皇后管教的严谨,等着盼着想出来玩玩,便求着暻暄带他出来,暻暄拗不过他,看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有些茶饭不思,便心软了,终于缓了口,答应带他出来,他这才罢休。便求了父皇,同意他和暻暄一同前去林源。
暻暄十分疼爱这个弟弟,他单纯只顾玩闹,没事总喜欢黏着暻暄。说起这个弟弟,倒与他哥哥暻暄大为不同。暻暄有事无事都喜欢皱紧眉头,一副冷酷的样子难与人亲近,而廷暄则平易近人的多,脸上时常挂着灿烂的笑容,简单而没有任何心思。
在偌大的皇宫里,廷暄是唯一没有被那些权势、阴谋、陷阱之邪气感染的人了,他只是单纯的活着,眼睛里只有暻暄一人。因此,为了他,暻暄对萧皇后可是一忍再忍,退让万分。
“王爷,您就别生气了,瑞阳王可能是有急事,所以才独自回宫去了。。。”暻暄身边一人劝道,他不过十六七岁,穿着华丽,看上去鬼头鬼脑,很是机灵。
他是廷暄身边的德喜公公,从小便跟着廷暄。
廷暄没有说话,仍是轻蹙着蛾眉。
前日,他们兄弟二人到了明水县,是邻近祁县的一个小镇,据说那里有一大奇观明水湖,水静的如在画中一般,清风徐徐,波澜不惊,似是一面镜子,伴着妖娆的雾气,仿若仙境。
廷暄便嚷着要去观赏,他初次远离皇宫,果然是看什么都觉得新鲜。而暻暄心系往事,没有陪他去明水湖游玩反而去了蒙奇山卧龙峡,他又怕廷暄初来乍到遇到危险,带着的小队人马都跟随在廷暄的左右,连自己的贴身侍卫廖恒也派去保护廷暄,自己只带了四个侍卫,假装路过的商贩。
可谁知,自从明水一别,廷暄便再也没见过哥哥了。他急不可耐,吩咐所有侍卫前去寻找,仍是毫无结果。哥哥并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眼看着要进林源城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消失了?连跟着他的四个守卫也不见踪影,廷暄十分的担心,害怕哥哥出了什么事,愈加着急的派人去找。
可就在昨天早上,他忽然收到哥哥的口信,说是因宫中事务繁忙,不能耽搁,回宫去了,连哥哥身边的贴身侍卫廖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不见了。。。
廷暄真是又气又恼,害他白白担心了一场。也不知道宫里究竟出了什么要紧的事,让暻暄一个人先回去了,反而将他留下!而且走得这样急,都没有时间与暻暄见上一面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