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梨看着眼前的那一纸文书,却是心灰意冷,跌坐在地上,半点顾不得头上的红肿,因为那痛远比心里的伤轻得多。。。
她的卖身契,原来只值二十两金子。。。
她默默的发着呆,却是难以压抑心中的悲伤。哥哥苏彦欠下赌坊的这笔债,确实无力偿还,但他竟然写下了这份卖身契,把苏梨抵给了赌坊家的儿子,纳为侍妾,以抵消债资!一想到这儿,苏梨就觉得心痛,心力交瘁般毫无力气再帮苏彦解释什么,或是再帮他找一个可以让自己体谅他的理由。。。
苏梨并不害怕赌坊家的权贵势力,也不害怕欠人家二十两金子,只要自己努力赚钱,慢慢偿还,总会有还清的那一天!她只是难过,哥哥的背叛。。。
原来为了利益,是可以出卖亲人的,原来亲情是有价钱的,而苏彦对她的兄妹之情只值二十两金子。。。
苏母见苏梨这个样子,却是吓坏了,顾不得手腕的伤痛,捡起地上的文书,仔细的看着。看过之后,却是一脸的忧伤,拼命睁大着眼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直到确定上面的字迹是苏彦的,这才勉强相信!怪不得苏彦会逃跑,不敢回来,他还有什么脸回来见苏梨?!
苏母想到这,用力的捶打着胸口,心里满是歉疚,哭嚷着,道:“阿梨,苏彦对不起你啊,我们苏家对不起你啊。。。。。。”
苏母的哭声,拉回了苏梨的思绪,她还有娘!如果说哥哥出卖了她,娘却是她唯一的寄托了。
她拉着娘的手,两个人一起流着泪。。。
“小美人,别哭坏了身子,既然已经写了卖身契,你也在上面印上了手印,还是认命吧!明日,我来娶你!”那赌坊少爷收好了那张卖身契,却是哈哈大笑,眼神不舍的看着苏梨,一脸的贪婪不耻。随后示意那几个打手,在苏梨家门口把守着,这么漂亮的新娘子,他却是要加倍的小心,免得失财失色,岂不吃亏?!
而苏梨的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爹爹离世,哥哥出逃,而她又被卖到了赌坊!她忽然觉得未来的路有些看不清楚了,如阻隔着千丈万丈的浓雾,吹不散,也冲不开。。。
忽然,她想到了暻暄赠她的那定金子,建康,他在建康,或许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逃离这里,去建康。。。
苏梨打定主意,转过脸来看着苏母,道:“娘,我们一定要逃出去!我们去建康!”
苏梨说话的语气十分的坚决,她不能就这样认命,她想到了那天和暻暄大谈人生的情景,她要活得精彩,不能任人摆布!
苏母看着苏梨,心里却是一阵难过心疼。为了救父亲,她操碎了心,如今脸上已是瘦了一大圈!之前犹豫着不想离开,是因为放心不下苏彦,可苏彦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她实在是痛心失望,也没有面目再坚持留下,为了苏梨,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和她一起去建康。。。
“好,阿梨,娘听你的,我们就去建康!娘不能把你交给那个赌坊少爷,他看上去并非善类!娘希望你幸福,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疼惜你,爱惜你,一辈子珍惜你的人!”苏母下定决心道,又流下泪来,却是拉着苏梨的手,心疼着,舍不得放开。。。
可究竟该怎么逃出去呢?苏梨却是没有主意!她先将娘慢慢的扶起来,让她在椅子上安稳坐下,又悄悄的靠近门口,小心的不发出半点声音来,看着那几个守卫。
他们看上去却是一脸的认真相,忠心的听着带痣少爷的吩咐,不敢违背!已是过去了半个时辰,仍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几根粗壮的石柱子,已经刻成了简单而粗糙的石雕,那样子似乎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过,苏梨想要逃出去,还真得费一番心思!
忽然,其中一人打破了寂静,疑惑道:“马哥,少爷真要娶那丫头吗?”
只见那个被唤作马哥的壮汉一撇嘴,有些轻蔑道:“少爷只不过是玩玩,玩腻了自会把她卖去当奴婢!她竟敢得罪县令大人,还能有好果子吃吗?!你也不想想!”说完,忽然松懈下去,四下里看看,捡了一处干净的石阶坐下,刚才站了半天,实在是有些乏累了,便坐在一边不耐烦的看着朦胧的细雨。
雨已经小了许多,如烟似雾,遮住了艳阳,似是猜不透的人心。
听他这么一说,其他三个人忙过来凑热闹,胡乱的打听着。其中一人道:“真不愧是马哥,少爷果然器重,连这都知道了!谁让这丫头得罪了大人!活该!”
另一个人却又开起了玩笑,道:“看那小丫头长得也算标致,就是性子烈了点儿,若是少爷今后要卖,卖给我可好?!”
另外三人听了哈哈大笑,马哥却冷冷道:“哪轮得到你!这话若是被少爷听去了,看不把你赶出去!”
“马哥,我不过是说句玩笑话,求马哥千万别告诉了少爷才好!”那人听了吓了一身的汗,一时间慌了神儿,忙向马哥求着情。
“我是说,轮不到你,哥哥我还等着呢!”马哥也跟着开起了玩笑,说完,四个人哄堂大笑。。。
苏梨听完倒吸了一口冷气,手上凉的发抖。原来是那县令杜起搞的鬼,这次明明是为了他那儿子和夫人报仇来了,哥哥一定是落进他们的圈套,这才欠下那么多债,如今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想到这,她心里又是一阵酸涩,对哥哥也不再气了,毕竟他也是个受害之人!
只是,这杜县令一家,实在可气,他们害死了爹爹,逼走了哥哥,苏梨还没有找他们理论报仇呢,反而几次三番的不放过苏家!实在是欺人太甚!
想到这,苏梨不露声色,蹑手蹑脚的退了下来,扶着娘回了房间,又帮娘擦好了止痛的药,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整整待了两个时辰,见天色渐晚,才笑着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