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鸡汤盛上来的时候,暻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枉他一世英名,还是当今大宋朝的二皇子,剑下亡魂无数,死伤者不过是些卑鄙的小人,该杀的无耻匪类,如今却还要加上一只无辜的鸡!这件事情如果让廷暄知道了,一定会拿来取笑他。
想到廷暄,他嘴角边泛起一丝笑意,心下不由得暖了暖,那是他的三弟,是暻暄同父异母的亲弟弟。廷暄的母后就是当今权倾朝野的萧碧华萧皇后,那个在宫里作威作福,一直敌对他、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至于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不过是为了权利,至高无上的皇权,却是足以分割亲情,让彼此冷漠了。只是这种荣耀,在暻暄眼里,本不屑一顾,但在萧皇后眼里,他却是最大的威胁。
而廷暄,似乎并不是和他母亲萧皇后一心,在他看来,他更看重的是和暻暄的兄弟之情。
“好了,准备吃饭吧!”苏梨说着,端上刚刚做好的鸡汤,果然是色香味一一俱全。只是她脸上不停的笑着,倒让暻暄有些无措,不由得涨红了面颊。
“有什么事尽管问出来,如此的笑意是所谓何事呢?”暻暄冷语道,随即又板起了面孔,只顾着吃饭。
“既然如此,那我就问了,只是,你不许生气!”苏梨依旧笑道,先把话说在了前面。
“好,我不气就是!”暻暄冷静道,十分的优雅,全身散发着傲人的贵气。
“看你的身手,也是位武艺高强的侠士,总该身经百战了,怎么会害怕杀一只鸡呢?!”苏梨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一想到了暻暄刚才杀鸡的模样,畏缩着不敢过去,任由鸡扑闪着翅膀满屋子的乱跑,还把他耍的团团转就觉得十分好笑。
苏梨无奈之余摇头叹息了一番,那笑声爽朗清澈,一颦一笑却是流露于心,如此轻盈的笑倒是暻暄从来没有见过的。似乎自从失去紫梨开始,他就不曾有过这样的笑容。
暻暄听了脸上红晕了一圈,想到刚才的情景,也却是有失风范。却故作遮掩道:“谁说我害怕了,只是不想委屈了我这把上好的宝剑!用它去杀一只鸡,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是是是,大侠,您没有害怕。只是苦了那只鸡,担惊受怕了许久,最后还是惨死在我的菜刀之下!”苏梨说笑着,故意打趣着暻暄,害他羞涩着,只是一味的喝着鸡汤。
“对了,你昨晚上一整夜都没回去,你娘没有为难你吧?”暻暄小心的询问着,忙转移了这个尴尬的话题。
说到这,苏梨脸上的笑意僵住,却是变得委屈了,道:“如果只是说我两句那还好,可是娘竟然罚我抄写《女诫》,你知道吗?二十遍呢!二十遍!”
“你不要气了,你娘也是关心你,毕竟是女儿家,才会对你这么严格。”暻暄安慰着她,心中掠过一丝惆怅。他没有见过他的母妃,他初生的那天,便也是他母妃的祭日。。。
是姚贵妃将在襁褓中的他抚养长大的,她也是一个不得宠的苦命女人。虽然姚贵妃对他千般宠爱,但母子二人却是过于客气了,太过客气便也显得生疏了些,若是他的生母还在,也该是另一番景象吧。。。
暻暄想到此处,不由得对苏梨好生的羡慕。
“娘关心我,这我也是知道的,可是那篇《女诫》,简直就是篇胡话。抄来何用?”苏梨说着,倒十分的不服气。
“哦?《女诫》本是所有女子的必读之物,何来胡话之说?你大可说来听听。”暻暄听了倒觉得新鲜,好奇的追问道。
“你说,为什么女子的地位就天生低贱,只能任凭别人摆布?为什么男子就可以三妻四妾,不能像女子一样只对一人专情?男子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女子只要稍微做了点事,就被说成什么‘不守妇道’。我看啊,天下女人在尊崇它的同时,就把自己看轻了!”苏梨气愤道,着实替天下的女子抱不平。
这篇言论在她心里酝酿了许久,如今一吐为快,反倒觉得轻松了。不知为何,她竟然会在暻暄面前,说出这许多的心里话来。
再看暻暄,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苏梨,着实被她的话吓了一跳。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辞,他之前闻所未闻,也没想到,在这偏远的祁县,却有如此胆大的女子,思想超脱,不落俗套,甚至想追求平等,拥有一份专属的感情,更是让他意外,不由得上下打量着苏梨,对她刮目相看。。。
“你的言论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也觉得十分的新鲜,却是要细细的琢磨一番才能领悟,不过,你倒是个有想法,不随波逐流的女子。”暻暄认真的说,却是冷静而客观,并没有完全否决她的言辞,也没有表示赞同。毕竟他出生在皇室,地位是天生注定的,所有人都对他卑躬屈膝,他便享受的理所当然,自然从未考虑过地位身份的说法。至于姻缘,他的父皇,甚至朝中所有的大臣,都不是只有一位夫人,不知是一种习俗,还是身不由己!
“人活着当然要有思想,什么都不想,和一棵树又有何区别?再说,人生苦短,默默无闻也便度过一生,碌碌无为也可走过一世,当然要活的精彩,才不虚度此生!”苏梨微笑着说,像一朵盛开的梨花,纯洁而美丽,阳光般绽放在暻暄面前,留下了一抹芳醇的清香。
刹那间,暻暄似乎有种心动的感觉,仿佛眼前出现了紫梨的身影,让他有些混乱。。。。。。
“活得精彩?好大的口气。那你的理想又是什么呢?”暻暄认真的听着,没有嘲笑她的意思,相反的,对她倒是多了几份赞许。
“我的理想很简单,当一个江湖游医,走到哪里便救到哪里,用我学到的医术,去帮助那些生病受伤的百姓,因为战乱,已经有太多的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了。。。”苏梨说着,眼中却是带着忧伤,十分的难过。
暻暄听了,为之一振,没想到一个女子,心中竟也有这样远大的理想,那份帮助苦难百姓的心,让许多的男子也是自愧不如。。。
“那你的理想又是什么呢?”苏梨认真的看着他,却是十分的好奇。
他的嘴角边涌出一丝苦涩的冷笑,随即变得沉重,复杂中带着果断的坚决。
“我的理想,倒和你的差不多,没有边境的战乱,没有争权夺势的纷争,只是一个太平的安乐国家!”暻暄说着,却是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拳,他相信这样的国家一定会在他的手上重建,也一定只有他才可以做到!
但是如何做到,却是难上加难,因为有太多的反对势力,有太多的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