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可为咽了一口唾沫,还是觉得喉咙有些干涩。手机就在他的口袋里,就像是顾然说的那样,只要拿出来搜一下张问陶的作品,那网页就会跳出一大堆他的真迹出来,还有一些以往拍卖的成交记录。但是,胡可为并不想去看。他就像是一只鸵鸟,只要不去看,那上面的字迹就是真的。不过,他没有搜,柳雅却拿出手机搜了。她对比了一下,说道:“唉,可是在我看来,没有什么区别啊。”胡可为一喜,凑了上去,柳雅也配合的把手机屏幕朝向他。“……”他一看,面色就有些僵住了。不是,你管这叫没区别?廖备和黄棉二人也看了一眼,表情也有些古怪。“咳咳……”廖备轻咳一声,看着柳雅问:“柳小姐对书法的了解,应该比较少吧。”“嗯,小时候太奶奶经常让我练毛笔字,那时候玩心大,就没练成,大概是那时候留下的抗拒心理,后来也没练过。但也是鉴赏过一些作品的。”她坦然的说着,看不出一点矫情扭捏。“那就不奇怪了,这把扇子上的字,字形和张问陶的字迹有些相像,有刻意模仿的痕迹。”柳雅又对比了一下,发现还确实如此。她虽对书法的造诣不高,但在知道答案的前提下观摩,还是能看出二者的区别。真迹书风跌宕起伏,笔断意连,风格浓厚空灵又蕴含一些趣味性。反观伪迹,虽然写的不差,但失了灵气,多了匠气。就像是一个字写的不错的人,刻意模仿其它人,也只能仿其形。柳雅贫瘠的书法经验,在认真细看之下,都能看出这些,更别说深耕这个圈子,有着火眼金睛的几位鉴宝师了。这也是顾然说,大关门的真正含义。当仿字实锤之后,三位鉴宝专家看向顾然的眼神也有了些变化,至少不再是那么轻蔑。胡可为展开扇面,看着上面的诗句不知道在想什么。“确实是打眼了。”这人还有些风度,洒脱的和起扇子,又看着顾然说道:“即便这字是仿的,那它也是一把晚清的物件,你开价两千,还说扇面是拼接的,又是什么意思?”顾然说道:“我说它值两千,指的是扇骨拿出来单卖两千我会买,但扇面就是拼接的,不值钱。”古玩这东西也是讲究完整性的,即便是晚清象牙做的扇骨,在没有原配扇面的情况下就是残缺的,贬值是正常的,更何况买家会揪着这一点来砍价。黄棉质疑的说:“那你说,这扇面到底哪是拼接的?还说现代工艺,现代工艺能有这么完善了?”顾然没回答,只是看了眼柳雅,说道:“这就是琴岛最好的专家?文玩圈子里比文玩还要多的就是骗子啊,你别看某些人五官长的不咋地、面相和善就相信他,说不定只是看过几本专业书,背了一些冷门的东西下来坑蒙拐骗的,你千万要当心啊。”黄棉整个人都被这段话雷到了,嘴角的肌肉也跟着抽动两下。这、这不是自己刚刚说他的词吗?怎么还反过来套在我什么?他说的都是我的词啊!不等柳雅表态,正主就先急了,黄棉怒目圆瞪:“你几个意思?”柳雅乐得看戏,眼神还特地留意着顾然。这家伙还真是最强大脑啊?别人刚刚说的话能记得这么清楚,还复述一遍,啧啧,好记仇。顾然说:“作为鉴宝专家,见过最多的应该不是真品而是假货,以你的年纪和经历来说,应该也见证了古董作假技术的进步了,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你不会只看到科技在进步,看不到造假技术也在迭代吧?”“……”黄棉被噎的脸都红了。他觉得憋屈的要死,妈的,老子都快六十的人了,被一个毛头小子怼脸嘲讽。黄棉想要反驳,但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点,急得快碎了。柳雅看的热闹,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出面缓和了,闹的太僵可不太好。顾然这人也是,平时看着那样平和的一个人,一炸毛连嘴里也是刺啊。“好了好了,黄老师也就是问了一句嘛,你该说回正题了,这种工艺到底是怎么回事?”柳雅真的感觉自己在顺毛。顾然一耸肩,“说不了。”柳雅气急,美眸督了顾然一眼,埋怨道:“你又摆烂!”“真不是,这工艺吧,我就算说了,你们没见到破绽,也不会信的,只会觉得我信口开河,我何苦来哉。”柳雅追问:“什么破绽?”“这个拼接的工艺完成度非常高,破绽藏在扇面里,在没有拆开之前,是看不出来的。”扇面是有两面的,虽然看着如纸般薄,实际上也是有着好几层的。“拆开?”胡可为重复了一遍。“你精神病吧?你自己都没看到里面的东西,就说是拼接工艺,这扇子难不成是你做的?还是你还有透视眼啊?”顾然诧异了一下,“唉,你还真说对了。”“这扇子是你做的?”“不,我真有透视眼。”“……”胡可为不觉得好笑,只觉得郁闷。“我看你真是精神病!”顾然不和他计较,只是对柳雅说:“你看吧,我就说说出来你们不信,这都上升到人身攻击了。”柳雅只感觉到无语,大哥,你和我诉什么苦啊?你要是说的靠谱一点,我也能帮你说两句啊。胡可为冷声道:“拆扇子?你说的轻巧,这东西又不是你的,你又不用承担损失,你要真那么笃定,拆开后没有作假的痕迹,你能赔我?”顾然淡淡的道:“行啊,没问题啊。”柳雅连忙制止,说道:“你别冲动。”“没事,反正我也赔不了。不过要是有作假的痕迹,可别赖我。”“呵呵……大言不惭。”胡可为轻蔑的冷笑一声,“你赔?你能赔多少?”“你打算要我赔多少?”“就五十万,你有吗?”“还真有。”“我凭什么信你?”两人语速极快的对话着,似乎根本不用思考。最后顾然看向柳雅,冲她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