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年,一直到我死去那日,他都没有再回来过。
而如今,听他这么说,爹娘也齐齐看向我,眼中心痛与怒气并生。
心痛是对我的,怒气,自然是针对谢重楼。
我心知不能再瞒着他们,回身去关了房门,转过头,认真道:
「爹娘,哥哥,你们仔细想想,谢重楼与我青梅竹马十六载,亦是谢伯父一手教出来的,他怎会如此?」
哥哥冷道:「人总是会变的。」
是啊,人总是会变的。
前世我亲眼所见,便是用这样的话来说服自己,以至于在日复一日的痛苦煎熬中,忽略了那些不合理的细节。
又或者,那个真相太过离奇,是我太过懦弱,不敢深想。
我深吸一口气:「那不是谢重楼,是寄居在他身体里的陌生魂魄。」
爹娘和哥哥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片刻后,哥哥猛然伸手,捂住我的嘴:
「昭昭,慎言!圣上曾险些被巫蛊禁术所害,最不喜人提这些怪力乱神之事!」
父亲却一脸凝重:「如此,之前他那种种荒唐行径,都是那陌生魂魄所为?」
「是。」
沉默良久,父亲到底是叹了口气:
「纵然我们信了,皇上也不会信。他从前太过荒谬,流寇入城一事已令圣心不满,倘若再有一回,恐怕便会名正言顺地降罪了。」
烛光跃动,昏黄的光芒里,我看向面前的爹娘和哥哥,三人皆是神情肃穆,望向我的眼神也布满担忧。
我抿了抿唇,轻声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必倾尽全力,不会连累陆家。」
「陆昭懿!」
哥哥冷喝一声,我从未听过他用这样严厉的口吻对我说话,
「你是陆家的女儿,是我的妹妹。我们与你,始终是一体的。」
烛光明明暗暗地笼罩过来,他清俊的脸颊染上一层冷肃。
「我来想办法。」
19
接下来几日,我没再见过谢重楼。
听闻他带着关副将,只二人一路策马出了京,向刀疤脸逃窜的白鹤汀一带而去。
与此同时,哥哥开始暗中联络他在朝中关系甚笃的同僚,试图想办法为谢重楼脱罪。
我难免心有愧意,母亲察觉到了,特意带了我爱吃的点心和甜汤来我房中探望:
「昭昭,昭玄是你哥哥,你前些日子魂不守舍、日渐憔悴,我们都看在眼里,却束手无策。如今他能帮上你的忙,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横加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