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座的两人,一人瞪眼,一人巧笑。
莫振南见车内气氛已经打开,便东一句西一句地跟罗深闲聊起来,罗深本是极善解人意的,每句都能恰好配合着老爷子,一程路走得轻松有趣。
最后临近公司大厦时,莫振南突然问道:“不知道罗秘书有没有注意到我题在餐厅的那几个字?”
罗深想了想方答:“爱在辰东。”
“对,”莫振南眼睛一亮,“罗秘书知道我为什么要提那几个字,而又书在每间辰东酒店的餐厅吗?”
罗深思索片刻方道:“我读过辰东概要,老先生创业时,是从做餐饮开始的,所以对餐厅这一块的服务尤其记挂在心,您在退休后,提下了爱在辰东四个字,意在勉励后辈和员工们,不要忘记做事业的初心,敬爱客人,就是对辰东的爱。”
车里老少两个男人沉默下来,谁也没有说话。
老爷爷目光闪烁,多年来他从未问过他人对那四个字的理解,而作为自己后人的莫司晨能大概说出那四个字的意义已足以令他宽慰,现在这位入职不久与他家并无瓜葛秘书却似理解得更为透彻,令他不由得惊异。
莫司晨胸中燃着的一团火似越来越旺,他看着路口打转方向,车子折回驶向大厦。
罗深以为自己理解错了,抱歉地笑笑,“老先生见笑了。”
“嗯……”莫振南沉吟地,颇凝重地说:“你见过我家司言了吧,罗秘书?”
罗深一听便知老爷子话中意思,暗中苦恼,假装惊讶地说:“司言副总经理吗?见过啊,他昨天来上班了。”
“嗯。司言有你一半聪明我就满足了,”老爷子突然长叹,“罗秘书平时多辅佐他一下,你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好的孩子。”
车身突然顿了一下,只听莫司晨轻骂一声道:“真是,前面这个人怎么开的车!”
罗深忙关切地回望上司,“怎么了?什么事?”
莫司晨松了油门,打转方向驶进大厦地下停车场入口,没有回答秘书的问题,却耐心地向莫振南说道:“爷爷忘记了吗?罗秘书有心上人了,而且我会帮司言招一个比罗深更聪明的秘书,爷爷不用担心司言。”
莫振南呵呵一笑,“哦,是吗?可惜了,罗秘书。”
“有什么可惜?”莫司晨到了专属车位停下,回头认真向爷爷说:“罗秘书聪明吗?明明很笨。好了,罗秘书先去准备会议吧,我带爷爷吃早餐。”
罗秘书飞快地逃了,进了电梯直奔办公室,拿了演示文件来到会议室,董事会秘书果然还没有来,她万分庆幸自己提前来了。
待她调试好投影,打开了音响,将演示文件开好,离会议时间只有半个小时了,然后进来了有些紧张的企划部经理韩景秋。
“总经理叫我来旁听,”韩景秋说,“麻烦罗秘书做这个企划我已经很惭愧了,现在连会议准备都是你一个人做。”
罗深好笑地道:“做会议准备本来就是秘书室的事啊,我一个人准备是因为我来早了,呆会其他人就来帮忙了,韩经理干嘛过意不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遥控笔翻页,直到演示文件的末尾。
“罗秘书这个企划做得真好呀,”韩景秋赞道:“这么有特点的企划,我还是头一次见,相比起来,我做的那些都太死板了。”
罗深正要答话,门口却传来一个不悦的声音,“原来韩经理也这么会拍马屁。”
莫司晨挽着莫振南到了,正走进门来。罗深忙向老人和上司行礼,然后退到一旁。
莫振南拍拍孙子的手,“什么马屁马屁的,自家人说说也就算了,怎么对韩经理也这么说。”
自家人几个字从莫司晨和罗深心头掠过,两人不由对望一眼,又迅速转开。
莫司晨心头隐隐跳跃着一股躁动的情绪,看罗深面色如常地将演示文件调回封面,放下遥控笔。
此时,与会的董事会们也陆续到达,都在抱怨着这是什么鬼天气,突然看到莫振南,又都一个个过来问候。
莫司晨站在人群中,看罗深悄然退出门去。
这个会议她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
出了门口,罗深松了一口气,压下莫名的紧张。董事们她并不全都认识,令她紧张的是刚才莫振南说的那“自家人”三个字,还有莫司晨向她投过来的那一瞥。
她穿过长廊到了电梯前,突然想到还未吃早餐,又转身进了步行梯拾级而上,一路走着,莫司晨那一瞥的眼神尤在眼前,挥之不去。
他那一眼是什么含义呢?
“罗秘书,真巧啊。”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一出楼梯口,迎面遇到莫司言,他正笑得灿烂,与雨天的节奏非常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