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真的。爸爸和Maman是成年人,不会打架的。”
易谨行也滑着轮椅过来,他抚了抚翩翩的额头,道:“是真的,翩翩。所以你千万不要告诉妈妈。”
翩翩是懂非懂的点点头。
———————————
茉莉来到公使馆时,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个多小时。远远的看见一个身影背着手站在大门前踱步。
郑管事看见茉莉,忽然有种枯木逢春的老泪纵横感,他跑前两步,欣喜地说:“茉莉,我还担心你不来了呢!”
“我……答应了的就一定会来。”
“是,是,是。我就晓得你是最讲信用的人。”
郑管事亲自把茉莉送到厨房才退出去。
茉莉不敢懈怠,解下外套,开始忙活。受伤的腿不能久站,一条腿吃力也累得慌。她站一会儿,坐一会儿,靠着墙休息一会。中国菜又是火候菜,做做停停,手脚一慢,味道自然不美。忙来忙去,许久才做了几个最简单的家常菜。
宫保鸡丁,酱香茄子,最后再配一个虎皮蒸蛋。
女佣把菜端到楼上去时,茉莉心里有些歉然。
不该逞能来的,刚才她搁盐的时候手抖了一下,估摸蒸蛋该咸了。宫保鸡丁勾芡太早,颜色不好看。酱香茄子忘了放香菇,味道就差一截。
唉…,
一个小时后,女佣们把吃完的空盘子收下来。看见空空如也的盘子,茉莉说不出啥滋味。
他是没味觉吗,咸也吃得下去,不好吃也吃得下去!
女佣开始把盘子放进水槽冲洗。骆小平“得得得”跑下楼来,笑着对茉莉说道:“Jasmine,有时间吗?公使请你去一趟。”
茉莉停下正在解围巾的手,心里“咯噔”一下。
“骆秘书,公使找我什么事啊?”她今日实在累得很,右踝完全使不上力气,单靠一条腿在坚持。
“我想应该没大事啦。”骆小平笑着安慰她道:“Jasmine,就麻烦你上去一下吧。你知道,他不喜欢久等。”
骆小平的话让茉莉羞红了脸,她想起上个星期的热吻还宛在眼前。
不知他要和她谈什么?
既然来了,茉莉就不好说不去。勉勉强强地拖着疲倦的身体和沉甸甸的脚步一步一步挪到二楼的书房。
“咚咚咚。”
“请进。”
茉莉轻推着门走了进去。
这间书房和她初次进来的时候已经大为不同,成套的、漂亮的胡桃木家具、书柜,华丽的鎏金台灯,精致的名片夹,里面的名片张张烫着金边。门边“嘎吱嘎吱”乱叫的单人沙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漂亮的高脚架,上面摆着中式青花瓷瓶。沙发换成了棕红大气的真皮沙发。窗帘亦是最好的意大利产的重绸,上面有手印的波浪花纹。墙上挂着几幅油画,有风景有人物,和家具相得益彰。
茉莉耳边响起骆小平的话,这些装潢的费用,都是上官云澈私人倒贴的钱,将来离任的话也是带不走的。她心想,这做官还得自带钱来花销,古今中外他恐怕是第一人尔。
她打量着房间,上官云澈则皱眉打量着她。
今天的穿着打扮怪模怪样到简直臃肿难看,褐色的裙子颜色不对、尺寸不对,裙边有磨损和油污。她站的姿势也不对,身体绷得那么紧张,肩膀却一边高一边低。
再看她的表情,眉宇轻愁,淡淡化不开的惆怅,嘴角还有一点破皮的新鲜伤口,像是被谁咬破的一样。
他对自己的这个想法嫉妒得压都压不下去。
他真是——恨自己。
她说病了,他担心,着急,更害怕她是托病不来。她来了,他也是气,既然还能来,能走,又病在哪里?吃到咸咸的蒸蛋,他又放心不下。她的厨艺一直很稳定的,怎么突然失手?
是偶然,还是她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他气冲冲兀自自个琢磨半天,怪腔怪调地说:“你不是说病了吗?”言下之意,看你现在还好好的啊。
茉莉嘟起嘴,不客气地回敬,“你还说你死了了。”
“你——”
他气得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凶巴巴地指着沙发说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