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对准了目标物,我眯了眯眼睛,厚重的玻璃格子在晴空下反射着耀目明光,商荇榷,如若那把“水晶”对你真的很重要,就让我尽些力好了。
这下并无迟疑,我压下扳机,子弹携着迅疾的力道,飞驰而去——
哗啦一声脆响,震碎了一片如镜亮光,也引得周围一众惊呼声,我仿佛听到了玻璃碎片切割琴弦的声音,微刺也悦耳。
威力不错,准确度也刚好,望着远处已经同碎玻璃混合在一起的小提琴残骸,远远近近的震惊目光已经不约而同地打向我,将枪交给一旁早已目瞪口呆,愣在当地的助理,我平静道:“走吧,我们过去。”
然而不待我有所动作,回眸间,佐西已然匆忙赶过来。
得体的微笑消失已尽,他面色深沉,不辨喜怒,只是那不同与以往的急迫步伐,令我恍然暗惊。
下一瞬,他已来到我近前,双手擒住我的肩膊,急促地将我上下打量一遍,“你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你?”
果然,他也只当我初学用枪,还不习惯,因而失手打到了别处,只是他半句都没提到被我打碎的天价小提琴,反而关心我有没有受伤,倒是令我意外。
“少爷,是属下失职。”出了这种事,助理自知难逃罪责,他低下头,听凭处置。
然而佐西并未理会他,仍旧紧盯住我,迫切的目光像要将我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那把‘水晶’……”我缓声道。
“不要管,”他将我拉进怀里,言语间像是松了一口气,“不管损坏了什么,只要你没事就好……都怪我,不该把你一个人留下,所幸,没有伤到你……”
他靠在我耳畔絮絮不断地低语,像安慰我也像在安慰他自己。只是佐西,倘若你知道我方才有一刻也想像这般让子弹穿过你胸膛,甚至现在,对你的恨意仍旧不断催促着我将你置于死地。你若知道,还会是如此反应么?
然而此时,眼角余光却瞥见尼古拉斯先生已闻讯赶来现场,情况容不得我再作耽搁,我离开他胸口。向残骸遍地的不远处示意,“我们应该过去看看……”
佐西点头,顺势拉住我垂在身侧的手,向尼古拉斯走去。
靠近现场,周围已是一片窃窃私语的围观者,尼古拉斯看见我们,面色颇显为难,“弗克明斯先生,这……”
我垂眸看着脚下,碎玻璃渣到处都是。细细碎碎地隐匿在修剪平整的草丛间,昭示着方才经历了一场怎样粉碎性的浩劫,不过相对于玻璃碎片,因加了一层阻挡而略起保护作用的小提琴可以说情况稍好一些,琴体四分五裂地掷在各处,看上去也不过碎成了四五块。
“尼古拉斯先生,很抱歉,不过您放心,这件事是留织不小心造成的,一切损失都由我承担。”佐西摆出人前沉稳笃定的姿态。不疾不徐却是明显负责任的态度。
我缓缓蹲了下来,随手拾起一块小提琴残骸,拿在手中细细打量,不得不说。其制作精良、华贵雅致,充分体现了琴师高超的制作工艺,造琴的木材以及琴漆都属上佳,若不是因为那处极少有人知道的致命缺失,它的确有着以假乱真的资本。
突然,人群中一阵轻微的骚动。我抬眸看去,原来是正主到场。
清俊倜傥的商荇榷镇定走来,脚步说不上是疾是徐,人群自然亮出一条通道,不多会儿,他便站在了我们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