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在白云之上,投下一种湖泊般优雅的宁静。
失神时,我已被他带进了绵延无尽的蓝色花丛里,及膝的花瓣铺陈开来,翻涌不息,如置海洋。只需一刹那,心中便足以蓬勃而起灿烂的喜悦。
田间柔缓的微风拂过,将花丛拨开来,远处的树下,竟依稀立着一架大提琴。
一切的一切,当真美得令人难以抗拒。
我的唇角不禁漾开笑意,很奇怪,分明是偶像剧里用滥了的桥段,为何偏能触动我心底。
许是这片绵延的色彩,许是这时刻跃动的生机,许是这海洋般一望无际的蓝色与秋日原野融合成的强烈美感,令人赏心悦目。
“喜欢我送你的海么?”目光像要融化在我面上,司天浙的语调同抚面的阳光一般温柔。
“这是……矢车菊?”我不免惊奇地看向他,一下子溺进了他温柔的笑意里。近前深邃的瞳孔,如蓄住了一泓流光溢彩的春水,令人禁不住沦陷。
然,他只是温柔地注视我,笑容里有宠溺的味道,仿佛要将眼中的事物镌刻进脑海。
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的语调也不由着了层梦幻,娓娓道来,“安徒生说,‘海的远方,就像深色的矢车菊的花瓣。’”
他的眼瞳霎时覆上一层奇异的色彩,像是惊喜,又像怔愣,竟这样在我面上停驻了好一会儿。“清羽,你知道么,你心底溢出的这种艺术家的气质,很让人着迷……”
眼光流转,我回他一个温柔的笑意,“那……你知道么,这样别致的惊喜,也很让人着迷。”
“那……”他靠近我,低头在我耳畔轻柔浅语,“我昨晚的出现,是不是也算别致的惊喜?”
我垂下眼睑,只浅笑不语。
像是执意要得到一个答案,他轻轻抬起我的面庞,略带紧张地注视。
唇角的笑意渐渐淡开,我的眼神却极为认真,“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会相信么?”
他眼底的光亮一瞬间黯了黯,唇边一重苦笑,“有时候,我真的恨极了你的直白,就像我恨你对一切都漠然的样子,却又无可奈何……”他不着痕迹地轻轻一叹,“那次看nik的文章,他写你第一次找到他的情景,你说可不可以照顾他,我好几次都在想,那时,也许才是别人最接近你内心的时刻,这样想着,我竟有些羡慕nik……”
“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我一直活在深重的束缚里,即使是现在看似平静的日子。”我垂了垂眸子,语声淡漠极深,“其实,我清楚,我从来没有真正地逃离过,不止外在,最深重的束缚在心灵。而这场逃脱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所以,知道么,”我看向他,笑得凄然,“不要对我有期待……”
“那么,还是像之前一样对么?想消失的时候就会消失,要别人永远也找不到?”他道,眼中有痛意蔓延。
我却是粲然一笑,“现在不是被你找到了么?看,我也并没有跑出多远,最起码,永远也逃不出你们的掌控……”
“对,我找到了你,可是你知不知道,在你退出我生命的那段日子里,只要一想到你,我整个灵魂都会痛。”他声音猝然变得急切,伴随着令我避无可避的悲伤,“你的人或许逃不出我们的掌控,可是你的心呢?何曾容得别人靠近哪怕分毫?”
我沉声,半晌不语。
他说得对,可是命途既已枷锁重重,倘若放任别人肆无忌惮地侵入自己唯一可以掌控的内心,如此,人生岂非太过悲惨了些。
我摇摇头,这个话题并不令人愉快,“司天浙,你本不必……”
“我本不必这样陷进来。”他了然地扯了抹弧度,不具笑意的眸子映刻着纯粹的清澈,他将我按在胸前,环抱得并不紧,却也带着一丝不愿放手的决然,“如果,我也逃得开的话……”
我心头一窒。
有谁说过,爱情是午夜的一场暴雨,让我们没有躲闪的地方。
之所以躲闪不过,因为我们躲避的,是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