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佐西的手段应当不止于此,我努力镇定心神,向前望去。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知何时已然站在我面前十步远处。
我尽力镇定,静待我即将来临的终场。
佐西从顶上枝蔓的暗影里慢慢走近了些,直到距我五步远处停了下来,略显昏暗的周遭涣散了他侧脸的线条,模糊中竟透出种奇幻的魅力,加之唇角些许上挑的弧度,邪魅,却也令人不寒而粟。
蓦地,他轻昂下巴示意我两侧的保镖撤开,似是惩罚开始的宣告。
虽然手腕仍被缚住,但这挟制已算轻了不少,我明白不能就此松口气,甚至,预感不详。
欲擒故纵的道理是什么?再简单不过,适度的喘息,将要取之,必先予之。
果然,他邪魅一笑,右手轻轻抬起,像是一种示意,又像一道不容抗拒的命令。
下一刻,我便听到一声闷闷的响动——是枪声。
——居然不是射向我。
正诧异时,紧接着,噗的一声巨响,是什么坠落在了我左侧的池塘中,霎时溅起两米多高的水花,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水花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一时看不清摔进池塘里的是什么。
横冲直撞的水珠溅进我眼睛里,我不由得闭了眼,任池水如瓢泼般倾洒在周身,双脚却不曾稍动。
没过多久,空气中的水滴尽落,我睁开眼睛,身体被打湿了大半。对面的佐西,追求完美如他竟也自始至终没有避开,水花浸透了他高贵的藏蓝色衬衫,水滴顺着他铂金色的发梢滴下,即便如此不够优雅的情况下,他与生俱来的风度也不曾湮灭。
我知道,以佐西当前的怒气,绝不会仅仅让我淋淋水而已,就算淹死我也不为过。不祥的预感愈发浓烈,我急忙转向池塘。
池水并不深,且十分清澈,清澈到看得见池底那仰面向上的熟悉脸庞——我的老管家,贝拉。
一瞬间的气血涌上头顶,我几乎站立不住,直直瞪大双眼定睛注目,可无论我再多看几遍,她仍是当年放我逃离弗克明斯家的老管家无误。
透心的冰寒袭来,抽去了我由内至外的全部热度。
池底的贝拉,睁着恐怖而空洞的眼睛,鲜红色的血液自她胸腔上心脏的位置缓缓扩散开来,不消一会便染红了一大片水域。
此刻不浓不淡的血腥味恰如其分地充斥着我的鼻腔,激起我胃里一阵翻腾,我强压下想要呕吐的迫切欲望,发疯一般冲向对面丧心病狂的佐西。
从来未起如此深浓的恨意,漫天席卷而来。
我的手被缚住,腿还能动。我疯狂地踢他踹他,想扑上去撕咬他。
他却一动不动,嘴角噙着抹该死的笑意。
直到我被蜂拥过来的保镖钳住,将我拉离了他,我才由疯狂的踢踹改为嘶吼。
“佐西你混蛋,你就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贝拉也爱你!她那样照顾你爱护你,就像我们的亲人一样!你还有没有人性!你简直是个恶魔……”
“骂够了?”他咧开嘴角,眼底溢出嗜血的红,“留织,你会对我情绪失控了么?”他缓缓走上前来,用力抬起我的下巴,“从来不论我说什么做什么,你的情绪只对别人,对我便控制地如同假人一样,我几乎以为你对我不会有喜怒哀乐了,知道么,我是真的很讨厌你在我面前波澜不惊对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这个变态!
我眼里的怒火几欲将他焚化成尘,他却愈发满意地看着我,紧抿的薄唇靠近我耳侧,缓缓吐出的字句仿若地狱的邀请:“这样的留织,真让人控制不住地想要……”
手指制住我下巴的力道重了几分,他冰冷的唇轻缓掠过我唇上,浅尝辄止般轻触,若不是被他钳制,我已恨不得将他咬碎。
血淋淋的吻终于停止,佐西有些意犹未尽地拉开与我脸庞的距离。
自始至终视线未转,像要在我脸上灼出痕迹,他勾着唇角的邪魅,沉声命令道:“将她带回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