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本藏在角落,只要他不提,旁人亦不敢提,没人会发现这根刺的存在。里面灌满了他从年少时起经受过的一切卑微,茍且。
谁又能理解,在这不堪中,还有少年骨子里从不屈服的硬气与骄傲。
他李覃,即便为质,被人殴打在尘埃里,也绝不向谁低头!
然而,这终归是属于他的、抹不去的黑历史。一段他不想被所有人,哪怕是他自己记得的往事经历。
可如今呢?他怎么也料想不到。
竟是被最爱的女人亲口以此捏拿,为她那姨母辩护。
她明知。。。。。。明知“质子”两个字,当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忌讳,却还要提,并且表现得漠不关心。仿佛心里早就承认,那质子二字,对他不造成任何耻辱,本就与他相配。
李覃强烈的自尊心,让他即使想要把床架一拳砸碎,也死死忍耐着,不作恼羞成怒之态。
“晞婵,凡事都应有个度,没人告诉过你吗?”
她脸色瞬间白了,目光生硬看着他,仿佛整个人都僵了:“你说。。。。。。什么?”泪狂涌而下,根本不受她控制,不知是被男人忽然的冷脸所吓,还是因那句话。
他显而易见地气息冰冷,方才温柔荡然无存,阴戾的神情一闪而过,她几乎喘不上气,浑身上下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凉水。
竟不若什么都没看见。又或者,他从始至终都是那副表情。然而无意间的一瞬表露,却更真实到伤人。
李覃虽自悔失语,然这悔意只有一分,轻而易举便被恼火吞噬。他脑海中,对她轻描淡写、毫不在意自己感受的绝情不断重复,刺痛自尊与真心,再次深觉无力。
原在她心中,除了她的亲友,他李覃,仍旧是个屁!
从始至终,她都未变。
是他自欺欺人,把恩爱看作真心。
然一旦真正到了涉及穆廷年等人的时候,她还是会不惜以往他心口上狠狠扎刀的法子,维护她在乎的那些人。唯独没有他一席之地。
李覃大为震怒,纸如何能兜住?当即红帐消暖,柔情化作粗鲁寒风。
他不由分说掐住那细颈,撑在晞婵上方满目失望,冷笑讥道:“孤处处为你考虑,关心你安危,你若不愿接受,嫌弃区区一个质子的给予,大可说一声,孤转身就走!分明有再多的话可说,何必以此为由?”
“难道你师父就万般好不成?需得用孤昔日受挫来证明她的不堪?”
晞婵眼角泪滚了出来。她去握那只大手,红着眼摇头。一半是为自己因心急欠缺考虑,一半是为无意伤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