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外书房离此处不远,两人到后,似是话也不多,没多久便谈完了正事。
那边苏贤云被巨大的惊喜砸得头昏眼乱,正是又惊又疑,不知李覃为何对自己青睐有加,把这事交与他办。
忽见李覃指着他书案上那封尚未折起的信纸,随口问了句话:“这是谁的?”
苏贤云低头一看,方知是和离书。
也是,他还未成亲,苏父也无续弦,便是其他房里的兄弟姊妹,这东西也凭空跑不到他用的书房里来。
“君侯见笑,”他心下打转,实则急得已后背冒汗,汗毛竖立,但显然是瞒不过的,也只好一早坦白为妙,“这是卓皓兄弟的。”
李覃听闻,皱眉拿过那和离书一看。
苏贤云看不出异样,更捉摸不透对面那位心中有何想法,便陪笑道:“想来君侯也知,卓皓兄他们夫妇不和,正闹着要和离呢,这不,前儿个陪潘羽来为潘老取琴,说起时难免失与掌控,挥笔写下这封没规没矩的和离书。”
“果然是胡闹,写了可就不管它,走时也没问我要去,”苏贤云顿了片刻,笑道,“我正是拆开要烧了的,忽有人传君侯来访,这才搁置到现在。”
李覃看着那和离书,狭长的眸子越来越锐利,不知在寻思什么。
苏贤云心内忐忑,却也没法儿再多话。
过了半晌,李覃出声打破安静,只嗓音极淡:“孤竟不知,他何时与你们苏家来往密切,若早知道亲上加友,除却今日为家事来,便是为这个不安分的表弟,也该再来拜访苏老夫人的。”
都是在尔虞我诈里混大的人,苏贤云脑子也是极精明的,如何听不出李覃话中有话,表面客套,实为警告。
但若把事情戳开,未免难看。
苏贤云暗自思忖一番,顾不得懊恼先前没收好此信,并将其忘了个一干二净,忙起身站至一旁,弯身作楫。
“君侯明鉴,苏家根基在荆,虽与穆伯父等亲厚,但也真心感念君侯以德治民,维护荆州人烟广聚,才有我苏家如今繁荣昌盛之态,并不敢以私情结交。”
“卓皓兄亦是敬重君侯,万不敢有二心,由此我二人才皆是心思单纯,故谈论起来倒也相合,方渐渐的来往。并不敢欺瞒君侯。”他胆战心惊地说完。
李覃盯着信上的字迹,听此只漫不经心地随便嗤笑了声。
“孤不过是尽个情分,客套几句,你紧张作甚?”他话音一顿,骤然眯起眸,虽言辞和谐,语调却不觉冷了下来,“说来孤也算是你的妹婿。”
苏贤云忙弯腰弯得更低了,欲说“不敢当”,却不像好话,只得汗颜默然。
他眼前忽闪出那张和离书。
“这是陆卓皓亲笔写的?”
苏贤云茫然抬头,不防撞进李覃那道风雨欲来的沉迫视线里,他吓了一跳,忙低头白着脸色回答:“千真万确。他醉酒写成的,可能与平常稍有偏差。”
他倒听过陆家对子孙成就管教颇严,李覃也看管严格,方又见得李覃听闻陆卓皓和离,并没不放在眼里,而是拿起一看,便以为此问是为陆卓皓的书法功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