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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散后,院内无人。见晞婵不知想些什么落在后面,李覃忙上前几步,拉了她道:“你且等等,孤方命人去将存的冰块取了几个包来,你敷完再去也不迟,用不了多久。”
像她这样时时常哭着,眼睛禁不得又肿又疼。
那边婉娘生死不明,她见了,总归还要提心吊胆不放心的,不□□泪不尽。若可以,他倒想拉她去别处缓缓,不至于干流泪,但转念一想,对她来说这样未免残忍。
既拦不得她,他也得将东西备好,照看她周全。
晞婵轻轻甩开那只手,抬头看向他道:“妾自小便爱哭,见了怕的猫会哭,听见雷雨天也会哭,可从未觉得流泪是一件丢人的事,或是伤及心服的事情,但自与君侯相识,妾每每哭泣,这泪中却带了折磨人的情与念,或是妾一年大似一年,多愁善感,但又怎么不是‘柳絮因风起’?”
“妾并非埋怨君侯的意思。”她勉强牵出一抹笑,望见李覃僵硬的神色,温声慢道:“毕竟路是自己选的,你我磨合不来想也无关其他,只天定自然而生,妾只怪自己选错了路,并不觉得君侯待妾有刻薄之处。”
李覃沉默,拉着晞婵衣袖的手反而不知不觉中收回,垂在身侧。
他一言不发。忽又想起曾经在豫州时,对她的那句戏言:“他还在,你选我?”
李覃倏地眼尾猩红,背过身去,不愿叫小姑娘看出异样。
她是他穷追不舍,步步紧逼得来的姑娘,可那时的他,从未料到如今自己在她眼中,是常惹得她哭泣的人。
李覃脑子里仿佛炸了个爆竹。
像是有一堵墙忽然轰开了他从不曾涉及的地方。
他百般追逐,她接纳他时,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可因一封信轻薄两人感情的人是他,利用豫州的人是他,借着她与陆卓皓的事逼婚作计的人也是他。。。。。。
他一直以为这并无错处。
每一步都是他为打天下做出的最理性的选择。
便是姚崇那日劝言,质问的那些话,问他为何要那么做,他也只当是废话。所以回了句,徐州即将到手。
可目今。。。。。。
晞婵温柔轻和的声音,再一次刺痛了他。
“妾知道,那位女郎便是郑明月郑娘子,看到您出现在那儿,妾也就什么都明白了。您不必再同我解释什么,或许您也觉根本没什么好同妾解释的,妾也不会怀疑您和她之间是旧情复燃还是其他私情,妾愿意相信您。”
李覃目光一亮,正欲转身,却听她声调温吞接着说道。
“但妾同样也想通了,已没什么好执着于君侯的必要,您给不了妾所想要的。”
晞婵最后看了那道身影两眼,而后垂下眸子,再无留恋地转过身去。那边的婉娘才是,她该在意的人。
天上果然如婉娘说的那样,很快下起了雨。
晞婵视线模模糊糊的,走得却很平稳。
越向婉娘的房间走去,她心里便越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