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桩亲事能够得到皆大欢喜的认同,就是因为门第太高,权势太盛。
永兴侯府已经不需要找高门联姻,攀附裙带关系。
而且他们和上官家联姻,也能避开帝王天生的猜忌之心。
孙颜清公主想明白了这一点,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讥嘲说道:“……可惜了,这样人人赞好的良缘,已经不可能了。”
“不可能?皇妹,你此话何意啊?”孙煌宇怔了怔,眉头拧了起来。
“我刚刚听说,上官家跟司徒世子解除了婚约,司徒世子自己都可能还不知道呢。”孙颜清公主的声音有股淡淡的怜悯。
皇后杨玉韵猛地上前一步,瞪着孙颜清,怒不可遏地道:“你说什么?退亲了!?怎么可能?本宫才刚刚赐下聘礼!——他们怎么敢抗旨?!”
“……母后,他们原本只是定亲,又还没有成亲?父皇也没有赐婚,他们如何不能退亲?”
孙颜清公主走上前,扶着杨玉韵的胳膊,缓缓往东宫大殿外走去,“母后,您就别操心了。反正是永兴侯府的事儿,咱们既然不能招揽他们,就看个热闹罢了……”
“不行,本宫要去向陛下请旨,定了亲的亲事,怎么能说退就退!”皇后杨玉韵十分不甘心。
她回到内殿,马上差人去问顺宏帝有没有空,她有话要跟他说。
自从那个云嫔进宫,后来孙颜清公主又带了几个女子入宫,顺宏帝就很少来她的皇后寝宫了,多半在外殿的御书房里理事看奏章见丞相,回内宫就去云嫔和另外那些低等妃嫔的宫里坐一坐。
皇后现在想跟顺宏帝说话,还要命人传话才行。
她虽然不高兴,但是想到自己独宠了那么多年,再去跟那些年轻女子吃醋未免太掉价,因此她只有装作大度,摆出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顺宏帝被太监请了过来,问道:“皇后,有什么事吗?朕还在看奏章,马上秋闱就要开考了,考题都还没有定下来呢。”
杨玉韵眼神闪了闪,在科举考题和儿子的终身大事上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儿子的终身大事目前来说更重要。
反正科举每三年就有一次,而儿子的原配妻子,一辈子只有一个。
“陛下,是这样的。上官家的大小姐跟永兴侯府的司徒世子这对佳偶,他们俩的亲事,陛下您当初都是亲口赞誉过的。臣妾刚刚听说,他们现在悄没声息地就退亲了,这可不好,完全是不给陛下面子。依臣妾看,您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发一道赐婚的旨意,让他们不要太过草率了?”
杨玉韵给顺宏帝亲手奉上一杯香茗,“明前龙井,陛下最喜欢的。”
顺宏帝接过青花瓷的茶盏,低头看了色泽青润,通透如碧玉的茶水,轻啜一口,仔细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就退亲了?谁退的谁?”
杨玉韵一窒,暗道皇帝一把年纪了,居然也挺八卦……
她笑着摇摇头,“臣妾也是刚刚听颜清那丫头说的。陛下要知道详情,不如叫她过来说说话?”
顺宏帝点点头,捧着茶盏把玩,悠然道:“朕听说朱相的女儿病愈归来,今儿是上官府桂花宴的日子,真没想到会来这样一出……”
“陛下对这上官家真是了如指掌呢……”皇后杨玉韵半是含酸,半是打趣说道。
顺宏帝放下茶盏,抬眸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浑浊的双眸里闪过一道精光,在杨皇后回眸看他之前,又耷拉下眼皮,挡住杨皇后试探的视线。
顺宏帝笑眯眯地道:“那是自然,朱大丞相在朕面前说了很多次,想让朕去上官府坐一坐,给他女儿撑腰,朕都懒得去。”
杨皇后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戳破他。
两人闲话几句,孙颜清公主已经赶了过来。
给顺宏帝和杨皇后分别行礼之后,颜清公主就把她知道的情形说了出来。
“哦?这样说来,是朱夫人主动退亲?”顺宏帝沉吟起来,盯着那秘瓷茶盏的盖子沉默下来。
孙颜清公主走过去拎了青花刻花鸟小茶壶,亲自给顺宏帝续茶,“父皇,这雨前龙井要第二次才入味,你看这水,是不是清了很多?”
顺宏帝温和地笑了笑,对颜清公主点点头,“颜清泡得一手好茶。”
杨皇后等了半天,见顺宏帝还是不发话,忍不住道:“陛下,您还是发一道旨意,赐婚……”
顺宏帝打断她的话,温和却坚定地道:“皇后,朕不能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