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捏住了灼颜的软肋,她咬了咬牙:“算你狠!今日你既然找来了,也算天意,我就让你看一出戏。”
又是看戏?出岫还未及反应过来,便听灼颜再道:“她们快来了,你躲起来!”
躲?躲到哪儿?这四面荷塘,左右绿荫,自己又是一袭白衣,躲起来也太惹眼了!
出岫正思忖着,却感到背后传来一阵阻力,她向前踉跄了两步,还未站稳,又被人使力推了一把。跌入荷塘的那一瞬,出岫听见灼颜在她身后说:“抓住浆绳,别露头。”
荷塘岸边系着几根浆绳,是用来拴绑打捞污物的小船。出岫被灼颜推入荷塘中,扑腾几下喝了几口水,才勉强抓住其中一根。她被呛得咳嗽两声,死死拉住浆绳斥道:“灼颜,你做什么?!”
“别作声!人来了!”灼颜站在出岫头顶上的岸边,披风下摆顺着岸沿垂下来,差一点就能沾湿塘面,几乎盖住了出岫的整张脸。
出岫不知所以,一只手捋掉盖在脸上的披风,正欲张口再斥,却听灼颜颤抖着声音道:“三姨太、四姨太,你们来了。”
四姨太?是鸾卿?出岫不禁打起精神,将身子往岸壁上靠了靠。两条打捞污物的小船拴在此处,恰好为她提供了躲避的地方。出岫顾不得浑身湿透,双手紧紧抓住浆绳,仔细倾听岸上的动静。
“你在发抖?灼颜,你抖什么?”鸾卿尚未说话,但听三姨太闻娴已关切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灼颜站在原地不动,故意挡住身后荷塘里的出岫,愤而道:“是你们合谋害死了侯爷,对不对?”
“你在说什么?灼颜,这可不能胡言乱语。”闻娴语中带着几分委屈与诧异,“这都说的什么胡话!”
“胡话?”灼颜想笑,又不敢笑出来,也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声音依然颤抖着,“三姨太,你别装了,你买通地痞杀害二爷,又伪装成是二爷酒后闹事,对不对?”
“二爷的死是你做的?”这一次,换作鸾卿高呼出声,“你分明答应过我,就此收手的!”
话音落下,久久无人接话。半晌,才听闻娴的声音幽幽响起,很是诡异与狠戾:“不错,是我做的,云起是个蠢人,死不足惜。”
“他为你背了黑锅!甚至成了废人!你还不肯放过他!”灼颜拔高声调,应是特意为了让出岫听见,又哽咽着道,“三姨太!你太恶毒了!”
“怪只怪二房母子太蠢,被我利用。”闻娴在岸上冷笑一声,全没了往日的温婉娴静,“你猜那天从金露堂搜出来的蛊虫,是谁的功劳?”
未等有人反应过来,闻娴已自问自答:“是鸾卿悄悄放进去的。呵!想不到吧?”
“你们太狠了!”灼颜只能恨声道。
“若要说狠,你也不差。”闻娴语调平平地再笑。
听到此处,出岫只觉得通体生寒,心里比那刺骨的塘水还要冰冷。原来……
“你要做什么?你要做什么!”出岫正兀自想着,忽听岸上传来灼颜的惊呼。她感到头顶上的身影移动了两步,好似在躲避什么攻击。
紧接着,鸾卿的喝止声迅速响起:“三姨太!不要!”
然而为时已晚。一种锋刃刺中肉体的声音赫然传来,灼颜的惨叫尚未出口,已被人用手捂住口鼻。出岫只能听到她惨然而痛苦的低闷呻吟。
“扑通”,一个重物落入水中,溅起荷塘上阵阵水花,撩了出岫一脸。可出岫动也不敢动,只能竭力咬住双唇,唯恐自己会惊呼出声。荷塘里的灼颜正在水面上挣扎,咽喉处的匕首正泛着刺眼的银光……
出岫看到灼颜投来求救的眼神,可后者终究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身子在水面上狠狠抽搐了几下,最终止于平静。唯有她脖颈上汩汩流下的鲜血,染红了周遭的水,又渐渐氤氲消弭,与水色融为一体。
在灼颜的尸身沉入水底之前,出岫看到她狰狞的表情永久定格,万般骇人。眼睁睁瞧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消失,这滋味,出岫永生难忘。更何况,还是一尸两命。
“你太狠心了!”鸾卿的声音再次传来,对着三姨太闻娴喝道,“先是老侯爷与太夫人,再是侯爷。如今连替你顶包的二爷都不放过,还杀了灼颜!”
“若不杀了她,死的就是你和我!”闻娴的声音冷冷传来,人就站在方才灼颜站过的地方,正正是在出岫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