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刚刚洗完澡,就接到了顾墨痕的电话。
电话接通,两人都没有说话,却都在两秒之后轻笑出声。
无声的默契,让伊伊勾了勾嘴角。
“怎么了?”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笑道:“我已经到了楼下,五分钟之后开门。”
还未到五分钟,她打开门,恰好见他站在门口。伊伊侧身让准备让他进来,却被他快速地拉进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双臂有力,尽管抱得她有点痛,她却伸手温柔地搂着他的腰,轻声问道:“怎么了?今天的事情办得不顺利吗?”
他没有回答。
伊伊很少见顾墨痕有失态的时候,见他不说话,正打算从他怀里出来,细细询问一番。只是,刚刚一挣扎反而被他搂的更紧。
“你说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他的声音闷闷的从头顶传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是复杂。
怎么会喜欢他呢?伊伊微垂着眸子细细地想,随即调皮地轻笑道:“因为你好看!”
好看的人那么多?怎么会喜欢他呢?
其实,从挂了秦昊的电话开始,顾墨痕的心理就很复杂。又或者说,从那天她告诉他颜颜是戚梧桐的女儿时,他的心情就开始很复杂。
在她辞职的那天,趁她睡着之际,让林深将医疗设备拉到了西郊别墅替她做了身体检查,第二天就拿到了详细的体检报告,当时关于子宫检查结果,有一项是:宫颈口呈已产式。
拿到那份体检报告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的疑惑。因为,他一直以为颜颜是她的女儿,尽管不是跟他一起生的。
但是,那天送完颜颜遇到肖月儿之后,她却告诉他颜颜是戚梧桐的女儿。
可是,他不敢贸然地问她,因为每次一提到五年前的事情她就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原本打算缓一缓,等他毫无余地的融入她的生活,等她可以毫无保留地对他敞开心扉的时候,他在问她关于之前难产的事情。
或者更多的是因为他心里的愧疚让他始终没有问出口。他总觉得是他当初将她一个人留在秦淮,后来发生的被人拍照传到网上、被学校退学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他给了他这么伤痛的过去,她怎么还会喜欢他呢?
如果不是喜欢他,或许就不会有秦淮洗手间的那一夜;如果不是喜欢他,或许也不会离家出走在这小房子里度过五年;如果不是喜欢他,那么就不会……难产导致每个月见到血都害怕……
最最关键的是,孩子既然没有在她身边,那么定然就是不在了吧……
他固执地坚信,那就是他和她的孩子。
这一刻,他双眼通红,一颗心都被人狠狠地拽紧捏碎,血肉模糊,仿佛吸一口气,都会阵阵抽痛。
把所有的责任归结于自己的时候,难免会有逃避鸵鸟的心理,他可以暗自自我谴责。可是当今天知道事情并非只是如表面那样简单的时候,这几天一直憋在心里发酵膨胀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越发痛恨冯异和童画那些人,若不是冯异五年前在秦淮给他下药,若不是柳暮雪童画合伙拍了照片发到网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顾墨痕手臂越说越紧,伊伊蹙眉问道:“到底怎么了啊?”
他骤然回过神来,就这样抱着她进了屋,反手将门关上。
在她错愕的惊呼声中,他弯腰将她抱起,往卧室里面走。
伊伊再迟钝也感觉到他今晚明显的很异常,尽管在他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只是一双黑眸越发的幽深浓稠。
他将她放在单身的沙发上,看着她恬静的脸庞,莫名的一阵心疼。看了她片刻,他直接在地板上跪坐着,把头埋在她柔软的怀里,耳朵贴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又开始沉默。
出去之后,回来就这么异常?表现得沉默而脆弱。
伊伊蹙眉,面上都是心疼的神色,将手放在他的短发上轻柔的抚摸,让他放松,同时不自觉地就放柔了声音,“你怎么了啊?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就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对不起。”好多好多的对不起!
为当年将她一个人留在秦淮说对不起!为他五年来没在她身边说对不起!为她吃的苦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