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扰大名的决策,明面上也不曾直接与作为地头蛇的大财团发生争执。在众人的眼中,晨光工业的员工低调勤勉,与各种肮脏的地下交易绝缘,在各种同行的衬托下,只做正当生意的晨光工业乖顺正直得简直就是浊世一道涓涓清流。
面向全大陆招收劳动力,统一培训后要么入厂,要么送入建设办;定期免费对花街的□□们提供诊治和救助;每一次下乡活动中,慷慨善良的员工们都能找出不少家境艰难或者无父无母的孤儿,在经过暗地观察后,一部分送进晨光工业赞助的孤儿院,一部分送回涡之国,作为情况特殊的特困生免费进入学校学习。
随着涡潮村势力进一步扩大,由涡潮村负责财政开支的义务教育学校在涡之国遍地开花。然而,坐落在涡潮村二号的涡之国第一工业学校地位依旧尊崇,几年下来,这所学校依然坚持着义务办学方针,入学难度却渐渐加大,成绩不合格的学生根本进不去。
晨光工业代表着涡潮村这个存在,疯狂的刷着存在感和大众的好感度。
“看,海的对面有一个那么美好的地方。”
适龄的儿童都能进学校学习,没有人口贩卖,没有红灯区——据说是他们觉得劳动力不够,把女性转化成性消费品是愚蠢的行为。
“为什么它会那么特别呢?”很多人都有这个疑问。
“是因为它没有领主吧,没有垄断某个阶层的贵族……”不知何时起,渐渐有人这么想到。这个念头似乎有点惊世骇俗了点,想到这点的人不自觉地抱着某种庇护的心情,将这个想法藏了起来。
涡潮村和晨光工业要做什么,谁也摸不准。它们还是这么乖,这么配合,积极与政府打通关系,该交的钱一点不少,甚至还常常“超额”。
“我们想成为跨区域的大企业,”年轻的晨光工业分部管理职员莲歪头一笑,眉目爽朗,“帮助更多人脱离贫困,对我们的发展是有长远好处的。所以,做做慈善,不也是应该的吗?”
慈善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是变相洗钱逃税的代名词。
宴席上,自以为了然的财阀和官员相视一笑,对晨光工业分部的管理者们举起杯子:“祝我们大家,财运昌隆。”
“是的,财运昌隆。”莲笑容可掬。
纸醉金迷的花街柳巷向来都被当权者一双看不见的手把持着,不只是因为那些让女性出卖身体的交易可以为他们带来大量金钱,更是因为这种地方,向来都是各种消息流通之地。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晨光工业对花街游女的无偿援助是为了套取某种情报,监视了很久之后,他们沮丧的发现,晨光工业的员工真的一点也没有表现出对情报的兴趣。
摘下口罩,洁白的脸上因为辛苦工作而渗出薄薄一层汗,今天负责来到花街帮助医生派药和诊断的实习生松田正茂长着一张乖巧的好人脸。按医生给的处方找出药物,双手递过去,接过药物的游女感恩地对他鞠下身。
“谢谢您,松田君。”
松田正茂傻笑着摆摆手:“这也是我们的职责和义务所在啊。”
扇子般的睫毛轻扑,卸妆后那张苍白的脸扬起一个浅浅的苦笑。给她们这些无枝可依不被重视的低级游女寻医问药,或许是晨光工业分配给员工的任务,但是对所有游女都客气有礼的以礼相待却不是职责。
好神奇,这些人对她们的态度非常坦然,不是看待可以亵玩的消费品,也不是看待脏东西。就像……
就像是把她们当做外面那些自由的女性一样。
为什么,晨光工业的员工都是这样的呢。
游女不自觉的把疑问问出口后,方才惊觉失礼,歉意地捂住嘴。松田正茂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因为我们想,一般来说,只要有选择,谁也不愿意掉到这种地方来吧。”少年棕褐色的眼睛全是关切,“你们也是不得已的受害者呢。”
游女呆了呆,喃喃的问道:“涡潮村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啊?”松田正茂托着下巴,苦苦寻思,“很普通的一个地方,大家都想为了更好的明天、更有尊严的生活而生活,所以都超级认真的在奋斗呢。”
很普通的一个地方吗?
游女垂眼不语。她的年龄和松田正茂差不了多少,生活的环境却有如天壤之别。正沉思着,面前递过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
大朵大朵的菊花开得灿烂,朝霞般艳丽的红,晚晴天般瑰丽的重紫,耀目的金,沉甸甸的压在枝头。一片繁华艳丽的景象。
她沉默的看着窗外,在这寸土寸金的销金窟中,一切为了提升客人享受的服务都是不惜重金的。素白的手捧起茶杯,缓缓转动。
这片炙手的温度让她回想起少年那宽和的眉眼,渐渐的,他那老好人般的脸变得模糊,仿佛所有晨光工业的员工都长那样。只有他的话语依旧清晰:
“我们的首领们,和我的老师,他们教育我们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有能力的人应该为了让世界变得更好而去战斗。”
“我希望,以后所有的孩子,都有一次选择自己的人生要怎么度过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