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单子又要改。”翻译推开办公室的门,手里抓着一沓皱巴巴的纸。
我放下给病人测血压的手,心里无名火起。
“专家组要重填资料,”翻译搓着手,“每一台手术都要写明专家的军衔、编制、家庭住址、任职年限……”
我语气不善:“又要填?”
翻译往后缩了缩脖子,小声补充:“上面说,这是为了保护同志们的安全。”
保护?
我冷笑一声。
这一个月来,我的每一步都有人跟着。
食堂打饭,总能遇到说着一口流利中文的“勤务员”。
甚至连去洗手间,都能碰到各种“熟人”。
他们的眼神,从不敢和我对视。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电话响起。
“急诊!车祸伤者,大动脉出血!”
我抓起手术服就要往外跑。
“等等!”翻译拦在门口,“手术申请还没报备!”
“让开。”
“可是规定——”
“你回去告诉陆星辰,”我一把推开他,“如果因为等他的批复,病人死在手术台上,这个责任他负得起么?”
四个小时后,我瘫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手术服上还沾着血迹。
“沈大夫,有您的信。”小护士轻声说。
信封上是护士长熟悉的工整字迹。
撕开来,扑面而来的都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亲爱的悦悦,你在那边还习惯吗?
这里马上就入秋了,前两天值夜班时还感叹,要是你在就好了,记得你总会给我们煮姜茶暖手。”
我轻轻抚过纸面,不由得笑了。
“医院里一切都好,就是小张总念叨你,说现在再找不到一个手术时能和你一样沉得住气的主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