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角的伤势不算太重,但被一个人偷袭致伤,他的愤怒就像盛开的曼陀罗花充满危险,——任何靠近的人都有可能因此中毒。——他让多巴安和内非太杀了肖潇,但那两个人鉴于肖潇的身份而陷入犹豫,于是重角就把他们唤到跟前,朝他们圆润的脸狠狠扇了一巴掌。
谁都知道,重角就像燃灯的亲儿子,就算肖潇真是壬魈的亲弟弟,也不能就此姑息,杀了也很合理。
殷鸦乐意当这刽子手,他毫无顾忌地祭出法象,目光直逼肖潇。
肖潇被吓得退后两步,他也知道方才的举动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可刚才的一瞬间,吕非命悬一线,若再不出手,必死无疑。
正是因为救援及时,飙妹趁此之际,已成功地救走吕非,不管怎么说,他的目的达到了。
“这可是你自找的。”殷鸦的法象越来越亮,仿佛下一刻就要打出去。
肖潇的呼吸急促起来,一句话也没说,他回头看了看四象神罗法阵,那三丈高的位置有个出口,兴许从那跳出去,才是惟一活命的机会。
殷鸦看在眼里,待肖潇扭头跑了十来步,他就将手中的法象推出。
刹那之间,一道光芒衍化成了一只散发黑气的庞然黑鸟,像箭一样冲向肖潇。
肖潇回眸一惊,下意识地祭出玄盾,不过殷鸦身为九混象翥,其玄功所附带的吞云劲决非巨持能以抵挡,死乃必然之事。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闪出,紧接着一声凄厉的长唳与浩瀚的光芒交织在了一起。
每次危难的关头,肖潇总能化险为夷,因为飙妹总在身边。
待光芒散去,飙妹的身躯果然出现了,但是这一次,它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甚至身上的羽毛也已丧失了光鲜,如今只剩下暗淡的黑,充满死气。
奇灵救主,屡有发生,但若舍身,奇灵也会和人一样斟酌,尤其是像飙妹这样的灵长之类,那就更不可能牺牲自我。
见此一幕,殷鸦和侯白颇为惊讶,但看飙妹死透了,又突然觉得解恨。
殷鸦对着飙妹的尸体“呸”地一声,“哼,他和东方小贼杀了我多少只乌鸦?当初就想杀了此鸟!”
侯白笑道,“当年狄夷鬼老的坐骑被那东方老贼杀了之后,他就想让东方老贼感同身受,可惜狄夷鬼老没那本事。现在这只鹏鸟死了,不光狄夷鬼老不在了,那东方老贼也不在了,还真有点遗憾……”
正说着,飙妹的一扇巨翼动了几下,使他的笑容顿时消散,“没,没死?”
殷鸦也是难以置信,自不相信飙妹能够活着,却见肖潇从那巨翼下钻出了头,这才闷声一哼扭过头去。
肖潇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见飙妹躺在地上,几个眨眼过去,那飙妹仍是纹丝不动,他的心搐搦了一下,猛然求证一番,未几,便抱住飙妹的脖子,将额头抵上去,哭得稀里哗啦。
三百步以外的一座废墟上,吕非眺望肖潇的位置,一脸愁色,“那两个老家伙也不是善类,肖潇必有危险……”
“你不能去!”旁边的慕容酒陡然打断,“即便如此,你现在的玄气都已耗尽,如何救他?”
吕非攥紧拳头,“你的意思,为父明白,但无需考虑这些。为父这辈子一事无成,无非一个贼而已,生死无足轻重。肖潇这孩子舍命救我,我岂能让他一个人孤单上路?”
确实不能看着肖潇死,慕容酒半天没有说话。
东方鸣一下子堕出了泪,轻声哭道,“飙妹好像死了……”
吕非唏嘘道,“是,鸟如此,人更不能示弱。”他向重角的位置看了几眼,发现两个“冬瓜象翥”也在那里,便又冲慕容酒说道,“你带小公爵躲远点,不然那两个矮子缓过神,又将杀来……”
“算了。”慕容酒挤出一声,随即叹道,“义父说得对,不能不管肖潇,但光凭义父,恐怕救不了他。我再怎么说,也是魔医的徒弟,或许他们不敢动我,还是让我陪你一起过去吧,大不了我们三个人同时上路。”
吕非也没有万全之策,便道,“拿你师父威慑他们,倒是不错的主意,那么你就背上小公爵,跟在我后面,万一情况不对,由我拖住他们,你到时候一定要逃。”
他们一人一句,说到这时,却不想形势有多急遄,就算此时赶过去,最后一道黄花菜都要凉了。
慕容酒刚刚背上东方鸣,却听东方鸣叫道,“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