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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位且不急着走。本官还有一事,想要听听诸位大人的想法。”王安和抬手向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丢了个和蔼的眼神给葛栾。
葛司书十分有眼力见地合上了天一阁的门。
这一关门,银丝碳的热气宛若滔滔海浪打在众人的脸上,扑面而来的热浪让老大人们呼吸猛地一滞,险些憋得窒息。
这其中,又数高功最为难受。
他的体型本就最为‘稳重’,那脸上的肉圆嘟嘟地往下坠,此时汗水跟暴雨一般落了下来,喉咙也被扼住似的憋闷,内心戏很多的高家主险些以为王安和想要用这碳火来热死他,好继承高家的财富滔天。
他又害怕又气愤,一双小眼睛委屈又愤恨地悄悄瞥着王安和。
王阁老权当做没看见,一派春风拂面的闲适,身上的轻薄衣料随着他的笑容而微微颤动。
“陛下本打算在除夕前迎崔家长房孙女入主中宫。可惜,崔姑娘兄长前日在郊外被马贼拖死,面目全非。”王安和重重地叹了口气,目色凝重,“陛下听闻此事,伤心得直接昏了过去。”
高功一边抹汗一边呵呵。
崔家小五子死了,陛下伤什么心?就算为了哄太后开心,这昏厥也太刻意了。
王安和状似无意地扫了他一眼,接着说道:“陛下为国安定,想尽快立下中宫,可无奈崔姑娘需为兄守孝百日。这服丧不得嫁娶,乃是旧例。故而,陛下打算在明年春芳节前寻一个吉日,祭祖迎后。”
高功擦汗的手僵了一下。
小皇帝真和先帝一样,对崔家的投靠来者不拒。高家被盖家压了几十年,现在又要被崔家旁路截杀吗?
“钦天监卜算吉日;礼部,制册造宝;翰林文书起草诏书,此都是惯例,倒不必多言。这大婚的用度。。。”
王安和顿了一顿,没有说下去,可在场所有人心知肚明。
国库甚至不必出一分一毫,崔家自可百里红妆。
王安和点点头,不急不慢地说道:“现在国库空虚,没多余闲钱,连前月太庙起火的断柱还未修缮好,更别提这费银子的事。崔家这般懂事,倒是应了陛下担忧民生的一片心。”
“以后,这朝堂局势,怕是要变了啊。”户部尚书简鸿越不经意的一句话又将高功的冷汗说了下来。
小皇帝并非仁善之辈。
那么,他高家前些日子那么大的动作,会不会被过河拆桥?
不,他甚至不是小皇帝的桥,只是挡在他面前该死的汹涌江水罢了。
王安和还在上面滔滔不绝地讲,可高功已经全然出神,呆怔地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功忽得被简鸿越推了推,身旁的人压低了嗓子吼他:“高大人,梁王殿下问你话呢。”
“啊,梁王殿下?”高功不知道李昀什么时候来的,抬头时,对上了那温润的双眼。
“高侍郎,可是身体不适?”
李昀清越的嗓音仿佛一股清凉山泉滑进他燥热的心里,高功终于回了神,赶紧回道:“多谢殿下关心,下官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