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中的这只螃蟹是以什么形态出现的呢?一块石头?一片巨大的阴影?还是由无数的蟹字拼出来的螃蟹的形体呢。
“看到了!看到了——和那个时候相同的,巨大的蟹。看到了。”
“如果真是那样,对它有什么要说的话吗?”
“要说的……话”
这时。
不像是在思考什么,
也不像是要去做什么。
战场原——抬起头。
大概,她对这个状况,对这个场所,无法再忍受了吧。
大概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不过,与理由什么的无关。
与人类的理由,一点关系都没有。
完全可以理解的状况,正如我第一次目睹那些非理智形态出现的异形之物一般。
即便是以勇气下了决心,可是真的把自己的心刨开的时候,非本人的人是很难理解其感受的。
战场原还在迟疑的时候,螃蟹就不出所料的向战场原扑了过去,而我并不打算阻止这攻击行为。
这只螃蟹现身的姿态并非是不可交流,能够将注意力转到战场原而不是在发现被我愚弄之后转身就走说明多少它还是有点售后服务的意思。作为重石蟹,夺取重量,夺取感情,然而那都是战场原本身所期望的。而负担着这项义务的神明自然可以轻易察觉到战场原状态精神上的不谐,亦或是那种在失去体重的这几年里那种微妙的怨毒。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而况这是一只横行惯了的螃蟹。
对神明来说这只是理所当然的下马威。
丝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则十分正常的被压制在了下风,不得不说这种生物变得巨大之后做出狰狞的样子应该是挺吓人的,尤其在这种面对面的近距离接触。
狠狠被扑倒在地上的战场原向着我露出了无措的神情,作为普通的女子高中生的那面展露无遗。
那种脆弱的,易碎的,容易使人升起保护欲的神情。
“我可以驱逐这只蟹,不过那样真的好吗?战场原。”
面对这样的战场原,我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把螃蟹从战场原身上挪开,单手将它压制在地面上。
最近实在是太容易心软了。
“那样的话,你真的确定你是取回了自己的重量吗?还是说你之前的决心最后只能托付给我这样一个家伙来执行。”
“因为刚才……只是太惊讶了。”
从地上坐起来,缓了一口气的战场原不服气的说道。
“我能够,好好地做到。靠自己,能够做到。”
“那么我在给你几个友情的建议吧。”
将手里的正在挣扎的螃蟹一点,一点,慢慢地松开。顺便无声地警告这只节肢动物门,甲壳动物亚门,软甲纲的家伙我有着轻易撕碎这身甲壳的能力。
像这种乡野神明,不能指望它们是什么注重契约精神的好人。它们所做的事情其实和妖怪没什么两样,只是被看待的角度不同的时候自然也就分成了重蟹和重石神,但究其本质也就是一只有着异能的生物利用其能力做交易。
所以在打交道的时候一味迁就并不可取,适当的威胁能够让事情更加顺利。
“你之前究竟想着什么,你是因为什么放弃了体重又或者说,你放弃了什么呢?战场原黑仪。”
战场原沉默着。
思考着。
在带我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我想她应当是做出了决心的。但还是免不了这临场时的迷惘,毕竟将痛苦与负担甩到别的地方也未必不是一种好的生活方式,背负也好,放弃也罢都没什么好指责的。
我本人不也是照样甩了锅给别人,世界上没有尽善尽美的事也不可能让大家都幸福。说到底都是自我满足罢了。
战场原做出了意料之中的抉择。
战场原以正坐的姿势,将手放到地板上,朝着那个东西,缓缓地、恭恭敬敬地,低下头。
跪在地上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