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雅昶不解的偏了一下头:“怎么讲?”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雅昶,我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不好?”
候雅昶伸手拿树枝拨弄了一下地上的灰炭,俊秀白皙的半边侧脸在火光下显得格外锋利而晦涩,他没有抬头看傅云,嘴角却轻轻的勾起来了:“阿云,你知道这几天,我在想什么吗?”
傅云洗耳恭听。
“我一直在怀念我们大学时候一起做小组作业的那些日子,候呈玮从来不干,每次都是你主力,我在后边给你打下手,最后临交上去的时候,你还在ppt上删了候呈玮的名字。”候雅昶说到这里便笑,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怀念。
“我故意的,谁让他什么都不干。”傅云也跟着笑起来,山洞中火光黯淡,映在四方石壁上,透着几分惨蓝色的幽光。
“我们这几天又合作完成了一次小组作业。”候雅昶声音很轻:“阿云,我很高兴。”
傅云感到后背一阵凉飕飕的阴风,腐烂的气息从他身后一点一点的飘来,他不用回头就知道,那鬼婴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现在就要让他杀我灭口吗?”傅云心平气和的开口:“我以为你至少会留一点让我说遗言的时间呢。”
“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
候雅昶无声的盯着他,然后缓缓点了点头,鬼婴便慢悠悠地将脑袋收了回去。
它还维持着那张属于孩童的面容,傅云丝毫不惧,转头细细的打量了鬼婴一番,眼神中的欣赏一闪而过:“它真完美,出神入化。”
“老詹看到一定会很欣慰的。”
候雅昶认同的点点头:“那是必然的。”
老詹是他们当年灵异学院中,负责摄魂课的老教授,老头子无儿无女,研究了一辈子灵魂上的事,临到终了了变得有点神神叨叨,候雅昶是他最有天赋的学生,最后也是他办的老詹的后事。
“老詹当年怎么都不肯传我灵魂分割术,说人一辈子,就应该完整的来,再完整的走,活得太无聊了自己把自己的灵魂大卸八块算怎么回事,于伦理不合,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说服他教我的吗?”候雅昶面露得色。
山洞外风声呼啸,霜雪一层接着一层的厚,洞内还有个鬼,兀自在后面鬼气森森的放冷气,傅云手指冻得僵硬,忍不住把手揣进了兜里。
“我说,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完整的来,或完整的走的,有些人天生就不完整,怎么活下去,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候雅昶伸手将地上的灰烬拨拉开来,嘲讽的望着傅云:“阿云,你我都一样。”
傅云这会儿没有讲自己苦难历程的兴致,于是装作没听到后半句道:“所以我们在这里遇见的鬼婴,是你的灵魂碎片,从一开始就听命于你,只按你的命令行事,对吗?”
“它是我的一部分,自然是听我的。”候雅昶招招手,那鬼婴便顷刻间化成原先的形态,乖巧的跑过去倚在候雅昶膝下,磨磨蹭蹭的用青白的小脑袋摩擦着他的腿。
傅云苦笑了声摇摇头:“失策,我自以为算计老候总让他如实交代了当年的实情,不想到头来,你这只黄雀,还等在我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