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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掉的巫女独居在荒山的神社里,她的话没有什么逻辑,可她有两把爱惜至极的铃与鼓都拿给带回来的孩童玩,她说每个人都是枝头上的一朵花,从诞生起生命就开始下落,抵达到地面时一生便就尽了……生命没有第二次,枯死的花朵不会再重回枝头。
樱子有些乱地想着事情,最终发现自己还是不明白,稍微仰头看被忍成太郎拿过去的被她扯得七零八落的月季花,然后就挂在他的臂膊上,把花瓣全部摘下来、丢进了海里,这才又踩着礁石,被扶着肩膀走回去坐好。
但是被风吹着,后脖颈凉凉地,她忽然就想到——
一副皮囊死掉了、坏了,当然不能再变得崭新如故,皮囊下的灵魂意志或许会回来,但那时已经是全新的一个人了。
而世间的规则也从来没有定义,所有已发生的、无能更易的事情,它们都是规则,人们所不能释怀的,都只是自己的无能和无力。
伊迪斯凑过来问樱子,“你在想什么”他捞起一捧海水,看起来是很想和樱子玩互泼,本来这都是小玩笑,但是对上那条护主的狼犬看似空洞、实则凶戾恐怖的眼神,他一下松开手,甩了甩水后把手背在了身后。
樱子看了他好会儿才干巴巴地说了她想到的那两句话,‘哇’一声,伊迪斯故作地睁大了眼,让他眼中的狡黠和轻快意味再藏不住,“是很有道理嘛,不过不能释怀的还有一种人啦,就是那种,会把一切事情都怪到别人身上去的渣滓们。”
“有的人是蠢,有的人是坏,也有的人是又蠢又坏。”
完全看得出伊迪斯很被他所说的三种人所困扰,表现夸张,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在前天有遇到一个男人哦~他竟然真的把自己的不成功归功于老板、女人、老师、父母和什么什么人身上,总之就是整个世界都在和他对着干。”
“还踢翻了街角的垃圾桶,他知不知道在街上垃圾桶真的很难找啦。”
伊迪斯又认真地想了想,“我也是真的看不惯他,因为我在垃圾箱里看中了一个才被放上去的纸箱,然而就因为迟了一步,于是我的纸箱上全被洒了汤汁啊什么的。”
朝气蓬勃的少年人身上的衣着打扮都不差,举止间所透出的教养也不错,但他就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想翻垃圾箱的计划。
樱子:“纸箱。”有很不明白。
伊迪斯道:“唔?但那可是纸箱诶!”
话题跑偏得很快,最终还是伊迪斯问道:“他为什么要问他是什么人呢?你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诶。”
樱子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平静地挪开了目光当做没有听见,但忍成太郎蹲下身,他自己回答了,“因为我没有愿望,也没有目标。”
很多人都喜欢给自己、给他人的行为和想法寻找到‘意义’,但那是贫民窟里的人们永远不会追求的事物,但当脱离了那样的环境后,只要不去做事,就好像整个人都处在至极的空无里,找寻不到什么自我,好像连他最为恐惧的死亡也会变得无关紧要。
如果看轻了死亡的话,那么他就不会是他了,忍成太郎这样想到。
伊迪斯再度‘哇’了一声,挑眉笑得张扬恣意,趴在礁石上拿手撑着自己的脸颊,而身体却摇摆着,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吗?那怪不得我们会成为好朋友诶。”半点不心虚,说得好像他们现在已经是好朋友了一样。
晃着仿若会发光的铂金色发,底下透亮的眼眸睁得圆圆,他快乐莫名地道:“那樱子刚刚说的就很对噢!汪汪太郎!”
“我已经看出来啦!太郎是樱子的保护人,那你要尽职呀,你看,你肩负着这么重要的职责呢,要陪伴在樱子的身边一起长大。”
太阳光下伊迪斯弯着眼睛笑,“——我也好想。”
可是下一刻那全部的情感情绪都消湮,伊迪斯咧着嘴做出一个不知是什么的表情,有着长睫毛的眼睑微微垂着,他平漠寡淡地道:“哦,是骗你们的。”
根本感受不到快乐,先天就缺乏了情绪感知,他也没有任何情绪想表达,但偏生就能伪装出各种模样,带着面具去哭去笑,也一点不想,不想、和、任何人亲近,伊迪斯抬眼时神情冷得吓人。
但是、三个问题儿童在一处,他不开口顿时没人说话了。
伊迪斯观察着另两人的表现,表情逐渐从冷漠到呆愣,再到匪夷所思,不由得支起自己站直了,然后努力后仰,试图更仔细地观察他们,但怎么看他们都是对此不关心的样子,看樱子抓着忍成太郎的手晃晃、很是亲近的模样,他很不服输地一下跳起来。
没有任何阻拦抓到了樱子的另一只手,他就有很得意,脸上扬着大大的笑容,甚至于连两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你们有好过分啊。”
不知道他埋怨着什么,但是知道是玩笑的意思,樱子往他手里塞了一枝栀子,他好奇地拿起来比划,试图给自己簪花,但是落在下颌处的短发可别不上去,最后只得遗憾放弃。
樱子抱着膝盖歪头看他,这时候才慢慢地道:“玩。”
因为想玩耍,所以到海边,而因为她想,忍成太郎就带她来,她想把花瓣摘落在海水里、也想坐在礁石上,做一件事不一定非要有理由。
【作者有话说】
过路人×91今天是在盲目痴愚中(bu)完全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没有在状态里,希望明天脑袋瓜能清醒一点。
第173章
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总之——两个男孩子就帮着他们的小伙伴把花瓣全从枝上摘了下来,在礁石边上的海水里洒了小范围内厚厚的一层,盖住了底下的青碧色,拥挤热闹地随着细小的波浪摇晃,却始终未有坍塌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