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执听过之后有瞬间的默然,张掌柜觑他神色,生怕他不信自己的话,一着急脑门开始沁出汗来。
接着听他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禀东家,他叫李秾。”
这是赵执在来的路上隐隐猜到的结果。可突然听张掌柜说出这个名字,还是忍不住眉头一跳。
张掌柜低着头半晌,眼前的东家又不说话了,盯住店中某处好像若有所思。于是他脑门子上的汗开始越冒越多。
“东家?”
“我知道了。李秾他平日就在后院起居吗?”
“是,是,他就住在后院。”
赵执环顾了一圈店内,踱步往后院走去。后院整齐堆放着许多前店要用的工具杂物,还有一口很大的井。很是宽敞,元骥选址选得很不错。
张掌柜恭敬地跟在赵执身后,指着东首一间屋子:“东家,这是李秾住的屋子。”
想到平日对李秾一贯的印象,又补充道:“他经常坐在这檐下读书,小的比起他,实在自愧不如。”
赵执看东边的檐廊下,还陈设着一个蒲团似的坐垫,应是李秾平日常坐的地方。
张掌柜以为这位东家是在考察李秾,赵执其实却没有考察的意思,他只是有一种难言的意外。听张掌柜说经常坐在檐下读书,他便知道这人就是李秾,不会是别人。
张掌柜正准备招呼前店的伙计把钥匙拿来,打开李秾那间屋子的房门。却听赵执说:“不必。”
“我的话问完了,你忙的你的吧。我来店中的事,先不要告诉别人。”
“是是,小的恭送东家。”
张掌柜急忙跟着出到街面上,赵执的马已经走远了。
——
赵执在灯下写寄去北地的信,一旦想到这收信的人是李秾,笔尖竟然有些凝滞,沾了好几回墨,才提笔写下第一句。
他用手支额在案头小憩片刻,反复涌进脑海的却是钟山的重阳节,李秾在无人的汤泉旁长发簪花的样子。
那个场景一直反复出现,挥之不去,让他内心焦躁不安。李秾明明是男子,为什么他会在那无人之处将山茶插在自己的鬓边。虽然都中也有男子簪花的习俗,但没有男子呈现出能那样的,柔美……
自那次之后,他总是过度关注李秾,有一种恨不得把她怎么样的奇怪的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