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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赓有些感慨:“能养得起这么多马的商贾,必不是普通贾人。”
赵执:“你要是不放心,我回去就派靳三前往梁州暗访一番。”
“翟氏如此诚意,查他也不是君子所为。罢了,你京城事多,靳三还是留在京城,若有必要,我自会派人去查的。现在是战时,顾虑太多反而处处掣肘。既是律令没有规定具体数量,梁州州府不为难,翟氏养马就是可行的。我这两年接受的东西也不少,哪能光查他一家。”
赵执点头表示同意。两人走到中军大堂去看城防图,决定今晚日落时分就出发北上雁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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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行三十几位马夫被军士安排在营房中歇息,随行的女医给李秾检查伤势,按了按胸腹,幸好没有摔断骨头,手掌也只有皮外伤,缓过那一阵,疼痛也好多了。
日落时分,主事交代大家,谢侯爷设宴不便推辞,但这顿饭大家要吃得快些。夏季天长,吃完饭还能赶好长一阵路,脚程快一点,断黑前能走到南边的驿站。李秾心里犹豫再三,害怕在席间再遇到谢赓和赵执,正想借口伤病不去,辎重官派了亲兵来请。亲兵告诉大家,大帅和左丞大人有紧急军情,今晚要赶到雁栖城,已经出发了。
李秾草草扒了几口军中的麦饭,就再没有了胃口。离开京城这么久,她被病痛折磨,躲入民间一心行路,关闭耳眼,再不关心时势。这次因缘际会来到坞堡城,她心里很想各处看看。既然赵执和谢赓已经离开去了雁栖城,她便没有什么顾虑。
李秾唤来给作陪的军士,问他是否能带她到城后的山上去看看,小军士答应下来。坞堡城中各处于外人来说皆是重地,普通百姓不能随意涉足,但城后的高山倒是可以。冬日时有百姓缺少柴薪,摸到背后的山上来砍柴,谢赓也下令不必禁止,只要查证其身份就可。
军士带着李秾离开席间,从城中后门爬上后山。小军士和李秾聊天,嘴巴很严,不该说的都闭口不谈,只回答李秾跟军中无关的问题。李秾很是感动,谢赓为人宽厚,可治军又如此之严。有他这样的主帅,是边境军民之福。
其实李秾很想到城楼上去看看的,不过李秾心里明白城楼是军机重地,普通百姓不能去,因此只提出去后山。
夕阳西下,北地的天空染上一片绚烂的琥珀色。李秾和小军士登上半山,看到坞堡城高高屹立在夕阳中,前后的土地变得神秘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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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堡城前方,随行的监军已指挥军士装好军饷战备。赵执和谢赓在队伍最前方,两人一策马,长长的辎重队伍便跟在身后动起来,向北出发。
赵执骑在马上一直心不在焉,一时觉得惊疑,一时又觉得那是幻觉。
就在昨天,恍然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李秾。隔着躁动嘶鸣的马群,她好似出现在不远处,并且看到了他。
可那怎么可能,李秾怎么可能出现在坞堡城中?
北上的队伍惊起漫天黄尘,赵执回过头,看了一眼夕阳下的坞堡城。颅脑内一道白光闪过,他后知后觉地想到,李秾出身梁州村野,幼时她的父亲就是贩马之人。
“继业,你带人先走,我现在回城中一趟!”
赵执在原地掉转马头,猛地一夹马腹,逆着队伍往回跑去。
谢赓还没反应过来,那马已跑了好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