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在气什么了,她就是在气女儿装的宋青玉。
他不明白,那宋青玉有什么好叫她生气的?论相貌,论身形,论仪态,论哪里都比不过她,涂脂抹粉的,还不如做男人时好看呢,罗婉有什么必要生那个闲气?
“我才看不上她呢。”宗越压制着微微翘起的唇角,这样说。
“所以你早就知道,她看上你了?”罗婉冷冷说道:“想来宋家小妹爱慕你许久,你也如此尽心竭力帮她,不如,等这事了了……”
“我不帮她了。”宗越截断她的话,火热的手掌在她腰上掐了下,“不帮了,还气么?”
罗婉无语,她是那个意思么?
她不是要宗越甩手不管,她只是……
罢了,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气什么。
这夜本来歇的就晚,宗越又像个饕餮似的,几乎将她整个人拆散了架。
···
之后几日,宗越又在书房安心读起书,却也留意着宋青玉父兄的案子,听说京兆府已经开始审理宋青玉呈递的诉状和一些证据,并派人前往朔州取证,看来是要翻出三年前的旧案。
临近年关,宋青玉给宗越送了几回谢礼,都被拒之门外,她只好邀了罗婉来。
“夫人,世子对我照顾良多,我如今住的地方,吃穿用度,也都仰赖世子,我只想聊表谢意,请夫人不要多想,收下这些吧。”宋青玉说道。
宋青玉住的是个四合院,大概是怕她被瑞王的人为难,除了她,还有几个人高马大的护院。
宗越虽偶尔玩世不恭,但做起事来倒也周全妥当。
他如此尽心帮宋青玉,多少有些出乎罗婉的意料。毕竟那是瑞王,姜少微亲自指证贪污受贿、克扣军饷仍毫发无伤的瑞王,宗越却为了宋青玉,冒险费心筹谋,不止让瑞王入狱候审,还让宋青玉全身而退。
宗越这么帮宋青玉,只是看在同窗伴读的份上么?
还是他其实,察觉了宋青玉的心思,有意报之以琼琚?
“你对世子,只是感激么?”罗婉开门见山地问。
宋青玉愣了片刻,垂下头,又像当初在宗越面前那副畏畏缩缩、怯怯懦懦的样子。
“夫人,世子那样的人,一定有很多人倾慕吧,您完全不必在意我,我确实……甚至想,只要能陪在世子身边,什么都无所谓。”
察觉罗婉怔怔盯着她的目光,宋青玉头埋得更低,“我只是想想而已,我早就没有资格了,我在国子监做了三年男人,不知被多少男人勾肩搭背,甚至……”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道:“我从前一心想着,要不惜一切代价为父兄报仇,清誉算什么,性命算什么。可是,世子给了我改头换面,重新活一次的机会,父兄的冤屈也总算得以申诉,我就贪心起来了,甚至以为,自己真的能抛开过去,重新活一回。”
她的坦诚让罗婉有些意外。
她竟然什么都不隐瞒,就这样告诉她,她曾经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宋书生,曾经在国子监受尽欺负。
罗婉此刻总算完全明白了,宋青玉看她时,眼中为何有羡慕。宗越是她暗夜里微弱的灯火吧,她也想拥有这样的灯火,她羡慕她拥有了她难以企及的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