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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玉梳瞧着眉头拧在一起的谢游之,循循问道:“子羡他是不是来皇宫了?他在哪,你倒是说呀。”
“璎璎,你总是管他做甚,反正他与萧子恒同胞兄弟,城外说不定还有承天军随时待命,他肯定死不了的,到时候他们兄弟要是打起来了,波及到咱们可就不好了,我今夜为了救你来的匆忙,没带兵器,你又只是个弱女子,你要是真又落到萧子恒手里,他说不定还会拿你威胁他呢。”
赵玉梳并不是那么认同他的话。
“怎么,你觉得我只是个弱女子,所以什么都改变不了吗,我可告诉你,我的本事可大着呢,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他们停止兵戎相向。”
谢游之瞪大了眼睛:“璎璎,你是吃醉了酒吧,你……哈哈,你要去阻止他们打架,你可省省吧,就别多事了,让他们打去,说不定打一架可就又好了呢。”
赵玉梳摇摇头:“不行,他们不能打,要是他们两个人小打小闹也就罢了,随便寻个草丛,二人你一拳我一掌打个痛快,但他们如今各自带兵,那些将士可都是我大齐百姓,既都是同胞同族,我便不能看着他们血肉相残。”
谢游之摇摇头,无奈道:“你呀,总是这么喜欢多管闲事,真是让人头疼。”
“可你不就是喜欢这么爱多管闲事的我吗,是你自己要来救我的,现在反悔也不行了哦。”赵玉梳语气轻挑,在逗他。
谢游之两个臂肘靠着马背,眯着眼睛:“放心,我不会后悔的,只要是为你做的事,做多少件我也不后悔,行啊,你非要去找他,那我陪你,也好有个人护你,别被萧子恒伤到了,那家伙一直看你不顺眼。”
……
云层翻涌,挡住了一层月光,称得这夜色更暗沉了。
“子恒,不管你信不信,我今日都要与你说清楚,我被你误会至此,但我不想让为你一直殚精竭虑的爹娘也被你一直误解。你当局者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你没有去接受爱,当然感受不到爱。你以为上战场是什么好事吗?”
萧裕抬起手,张开自己的手掌:“你看看,仔细地看清楚,看看我手上的这些伤痕,掌心的这道疤痕,是我在邺城抵御沙盗时留下的,大拇指这里的伤口,是为了救谢家六郎留下的,小拇指那里的伤口,是最后放火烧胡人营帐的时候,被风吹过来的火苗烫到的,这些还仅仅是我手上的伤痕,我的身上,后背上,每一道疤痕都印记着我这么多年南征北战的颠沛流离,你可知道吗?有很多时候,我都觉得那可能是最后一战了,也许我会横尸沙场,马革裹尸,只要我一闭眼,便再也无法回京见我的父母妻子了,当然,你也可能再也看不到我这个讨人厌的兄长了,如果我真的死在战场上,子恒,你会开心吗,还是失落?”
萧子恒垂下眸子,他有些迟疑。
“你呢,从庐阳一路杀过来,这一路上,你身上可有什么疤痕?在哪里?”
“我……”
“我猜,应该没有几道吧,我是行军打仗之人,那一带的兵力我再清楚不过,你和陆淮也心知肚明,大齐如今的兵力几乎都凝聚在我手上,而你就是知道我分不开身,趁着这个时候浑水摸鱼,估计一看到叛军打过来,他们那些微薄的守城士兵都丢灰弃甲跑掉了,你攻城定是易如反掌。为一个女人,杀那些手无寸铁的同胞百姓,你可还痛快吗?”
萧子恒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他咬着牙,心里那最后一点廉耻与愧疚撕扯着他,叫他坐立难安。
“在带兵叛乱之前,你的身上什么都没有,你被父母护在京城,护在家里,锦衣玉食地当你的贵公子,闲了就陪你的陆姑娘吃酒,真是好不快活,父母他们不仅对你没有任何的逼迫,他们还乐见其成,你若是哪一天开窍了,真要随我去上阵杀敌,他们才是真的要头疼了,就怕你打仗的时候磕了碰了,他们肯定很心疼……”
萧裕盯着自己的弟弟,满眼艳羡。
“子恒,你可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多出许多爱来,我真的很羡慕你。”
“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萧子恒突然发狂了一般,扔下手中的冷刀,双手抱着脑袋,声嘶力竭,目眦尽裂,很是骇人。
“他没有胡说!”
正在萧子恒发狂之际,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一道尖锐的女声,那声音划破长空,落到了两人的头上,清脆坚定。
萧裕一下子便分辨出了音色,转头望去,称着月色,他看到不远处站了一个人,那人身形单薄,一看就是女子,她身上披着男子样式的披风,那披风很大,几乎要将她整个人裹起来。
不看脸,只看身形气质,不难分辨,是赵玉梳,他那日思夜想的娘子。
赵玉梳也看到了萧裕,虽然离得远,但凭她之前对他的印象,他瘦了,此时他的身上没穿铠甲,只有一身布衣,更称得他有些“弱不禁风”。
她眼眶一酸,想流眼泪,许久不见,他打仗定是吃了许多苦。
可是此刻,他们没有时间儿女情长了,眼下,还有个麻烦没有解决呢。
赵玉梳顺着阶梯走下来,走向他们,她走的很慢,大概是来的时候跑步或是骑马,累到了。
萧子恒看到赵玉梳,他先是惊讶,再是愤恨。
“你?你何时跑出来的!”
赵玉梳身后好像还跟了一个多管闲事的,他们定是要趁机会溜走,他好不容易才将这女人抓回来,抓给浣云,这女人还真是诡计多端,一时一刻也不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