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路望舒一掌抚上自个儿脸皮。
果然触掌生热,无法抑制的热气从体内渗出,他整个人怕是从天灵盖到脚指头都在热到发烫中。
一股难以言喻的恼羞成怒袭击而来,他大袖一挥,哼哼冷笑。“就给你三天,三天之后交不出本督要的东西,你提头来见!”
撂下狠话,他再次大步疾走,这一次当真头也不回、再无留连地离开酒坊。
然在跨出酒坊的铺头店门时,他还是禁不住侧目一瞥,觑见那高高挂起的大红酒旗以及那方沉香木制成的匾额,上头写着大大的三字店名——
一段香。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她为那梅花酒取名为“梅香”,三年前在初见他时酿制的酒,在今日这样的雪天里竟燃得他几乎“遍体鳞伤”。
她到底是谁?
为何,像是冲着他而来?
又是为何,他的心绪会如此受她所碍?
*
不论是内廷司礼监抑或宫外处的锦衣卫,办起事来当真迅捷,加之内外配合,不出三日,一封加密的急报便以最快速度递送至总领事提督太监手中。
入夜的宫中院落甚是静寂,即使路望舒居住的这座院落与宫外仅一道城墙之隔,仍安静到嗅得出近乎寥落的气味儿。
以蜡封口的密报此际正摊放在他面前长案上,五大张白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字,他一目十行早已来回看过。
这封由锦衣卫副指挥使赵岩送来的信,信内容将那家名为“一段香”的酒坊以及酒坊女老板的出身来历,査得颇为详细。
姓名,姜守岁,年二十有四,不曾婚嫁。
他没料到她仅小他八岁,女子那张脸嫩得像刚煮熟剥了壳的鹅蛋,模样亦偏嫩,瞧着顶多二十岁,但她往他瞧来的眸光还有那些有意无意撩拨人的言语,又确实不像小女儿家能干得出来的。
他猜得出她未成亲,因为她并未给发,而是用一条小碎花底的巾子简单将青丝扎起,额发轻软,鬓边的两缕柔顺服贴。
她名字的由来是因为在大年夜除夕的那一晚被拾获。
她是一名弃婴,拾她回家的人正是她口中提过的老太公,后者当年已高龄八十,而老人家的来历算是有些微妙,他是清泉谷的住民。
大盛朝廷对清泉谷并不陌生,翻开盛朝边疆史册,凡边疆遇战事,必有清泉谷的义诊队赶来支援后方伤兵医治之事,亦大方传授专治外伤的军医们针灸、药洗等独门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