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关,池鸷直接走进去,看见一个头发花白,满脸岁月的褶皱,身体佝偻的老婆婆在煎药。
她抬头道:“年轻人,何事啊?”
池鸷看着她,不禁道:“老人家,您今年贵庚?”
“我啊?!”老婆婆声音沧桑,数着手指头算了算,“我……一百来岁了,具体算不清了,老了老了。”
眼前的老婆婆,和记忆里一个幼小的身躯重合后。池鸷蓦然道:“您可是一直生活在这村子里的?”
老婆婆拿着扇子扇着灶火,道:“是啊,从没离开过。”
“您可知,江霓?”
老婆婆手中扇子掉落,她激动起身,颤颤巍巍往里屋走。
池鸷在后面跟上。
“江姐姐,江姐姐。”老婆婆边走边说道,“是你吗,是你让他来找我的吗……”
如果池鸷猜的不错,这位老婆婆,正是当年刑场边的小女孩,具体细节或许和幻境中的不同,但她必定在现场。
老婆婆从自己的床榻之下,翻出一个上锁的破旧箱子。箱子虽然破旧到不堪一击,但纤尘不染,可见主人对它爱护有加,时时擦拭。
第17章
锁芯锈迹斑斑,喻示着箱子从来没有打开过。
老婆婆把箱子抱起来,放在桌上,用满布老茧的手抚摸着表面,道:“年轻人,你想知道什么?”
池鸷道出心中疑惑,“当年,江霓被处决时,您在现场?”
老婆婆看着他,眼里是无尽的惋惜和悔意,“在。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年在现场的村民,只有我和我母亲活了下来。颂子村因为这件事,损失了大多数人。只有少数人幸存,幸存下来的人,把江姐姐的事当做一个禁忌,闭口不谈,后来啊,他们走的走,死的死,好像只剩我这把老骨头记得这件事了。从那之后,颂子村便没落成了送子村。”
冷漠的袖手旁观者和动手者本质上没有区别,都有罪。变成厉鬼后的江霓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冷眼旁观和指指点点之人,只放过了这对心怀善意的母子。
池鸷并未惊讶,“果然如此……那高家?”
听见最后两个字,老婆婆浑身打了个颤,左手握住颤栗的右手,“高潍……我当时年纪太小,记不清了……他四肢没了,被吊在颂子村的大门口,死状凄惨……之后上头来人,查明了高家苛税之事,高家也没落了,到如今,没人记得村里曾经有个高家。”
太可怕的回忆。老婆婆不想记得太清楚。
高潍咎由自取的结果。如果江霓没有变成怨鬼,那他还会受到应有的处罚吗?好在没有如果,天道好轮回,苍天绕过谁。
有些事有些话藏在心里太久,揭开后,别是一番滋味。老婆婆道:“这么多年,我知道,江姐姐一直在送子村。常常听说有人在村子周围迷失失踪,想必是江姐姐做的。”
池鸷坦诚道:“江霓制造了幻境,若不甚掉进去。便会同她一次经历一次当年之事。她似乎把自己困在曾经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