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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一根根沾血的竹棍落下。
唐晓蝶紧咬银牙,泪水顺着脸颊悄然滑落,在青石上砸得粉碎。然而她的身子却纹丝不动。
十下过后,唐晓蝶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好几次险些晕厥过去。全身的骨头像是被碾碎了一般,痛不欲生。然而她却咬紧牙关,愣是一声不吭。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为阿灿撑下去!
就在众人都以为唐晓蝶命在旦夕之时,一个清丽的身影突然闯入人群,拦在了唐晓蝶身前。
竟是陈灿耀的妹妹,陈瑾烁!
“住手!”陈瑾烁环顾四周,俏脸煞白,语气却出奇的坚定:“爹爹,适可而止吧!再打下去,唐姑娘怕是要没命了!”
陈老爷眉头紧蹙,沉声喝道:“瑾烁,这是我们陈家的家规!岂能因一己之私情而废?唐姑娘既已领命,就当完成这场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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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烁闻言,秀眉倒竖,星目圆睁:“家规?难道家规就不能变通吗?爹爹都是过来人,好歹也见识过些世面。眼下这般情形,你还不明白其中关窍吗?”上前一步,正色道:“我们陈家虽恪守祖训,可也不能太过固执啊!俗话说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不变通的道理?咱们当家作主的,就是要通权达变,审时度势!”
陈瑾烁环视四周,目光如炬,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庞:“再者,若真将唐姑娘打死,传出去岂不是坏了陈家的名声?眼下这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你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陈家?只怕要骂咱们不通人情,残暴不仁吧?到时候,陈家颜面何存?就算以后灿哥哥娶了林家千金,只怕也要被人戳脊梁骨,说我们陈家门风不正,虐待女子呢!”
陈老爷被她说得语塞,一时竟无言以对。半晌,他才幽幽叹了口气,面露愠色:“这件事,你不懂!若是轻易放过,只怕往后儿孙们就要学样,陈家几代人的家训,岂不付之东流?”
“家训?”陈瑾烁嗤笑一声,“爹爹,如今这世道,讲究的是与时俱进!咱们陈家虽然是国子监世家大族,但若是一味墨守成规,只怕是要落后于人了!依我看,这事也好解决。不如,你老人家干脆大度一些,让阿哥和唐姑娘就地指婚。这不就既遵从了祖训,又顺应了他们的心意吗?岂不是一举两得?”
“什么?”陈老爷大惊失色,“让阿灿和这离过婚的女子成亲?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陈瑾烁正色道,“最开始,我很讨厌这位唐姑娘,以为她是狐媚子,因此一再撮合灿哥哥和林素曦,但是现在我很满意唐姑娘作为的嫂嫂。唐姑娘为人如何,人尽皆知。方才她宁可抛头颅洒热血,也要替阿哥分忧。如此贤惠忠诚的女子,哪里配不上陈家?再说,阿哥对她一片痴心,若是强行拆散,只怕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爹爹,古人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眼下大局已定,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了这对苦命鸳鸯?”
陈老爷听了女儿的一番话,似乎觉得很有道t理。
他抚须沉吟,眉头紧锁,显然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想到这里,陈老爷终于长叹一声,缓缓挥了挥手,沉声道:“罢了,既然如此,这事儿就作罢吧。唐姑娘受了这般重罚,也算是赎清了过错。今日天色已晚,唐姑娘就在陈府歇下,明日再细谈此事。”
唐晓蝶喜极而泣,顾不得浑身伤痛,忙不迭地跪倒在地,对陈老爷陈夫人磕头谢恩。
泪水溅落在青石地面,晕开一朵朵水渍。
这一跪,不仅是感激,更是发自内心的敬重。
陈灿耀也强撑着跪下,声音沙哑低沉:“儿子……多谢父母大人成全……儿子愿以死谢罪,但求父母恩准,让儿子与晓蝶结为夫妻,此生再无他求!”
“起来吧。”陈老爷缓缓吐出一口气,对陈夫人使了个眼色。夫妇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目光中皆是欣慰和感怀。
他们心中明白,经此一事,儿子怕是真的长大了,懂事了。能为了心爱之人奋不顾身,宁可抛头颅洒热血,这样的男儿,当真不负陈家家风。而这唐姑娘,能为阿灿付出至此,想必也是个难得的贤内助啊。
就这样,一番惊心动魄的波折过后,唐晓蝶竟然真的如愿以偿,留在了陈府。府中管家连忙吩咐下人,为这对伤痕累累的有情人备下热水和伤药,细细诊治伤口,并安排他们在偏厢静养。
黑沉的夜幕低垂,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将陈府高墙映照得莹白如玉,宛如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静谧的庭院中,偶有蝉鸣虫唱,伴着潺潺流水,更显宁静祥和。
唐晓蝶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紧紧握住身旁之人的手。尽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隐隐作痛,可她的心,却无比安宁。
“晓蝶,对不起。”陈灿耀侧过身子,虔诚地凝视着她,低声呢喃,“我真是个混蛋,害你受了这么多苦。”
唐晓蝶莞尔一笑,眼中盈满柔情:“阿灿,为了你,受点皮肉之苦算什么?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别无所求。”
“我发誓,今生今世,定会好好待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陈灿耀郑重地起誓。
“好,我信你。”唐晓蝶轻轻抚摸着阿灿的脸颊,唇角漾起温柔的弧度,“阿灿,咱们以后好好的,不离不弃,恩恩爱爱,再不要提什么家法祖训,好不好?”
“好!”陈灿耀重重点头,紧紧拥住心爱的女子,深情地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