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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是岂有此理!”陈老太太厉声斥责道,“堂堂祭酒之子,竟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贱人,执迷不悟至此!先祖在天之灵,不知要气成什么样!你今日非要忤逆祖母,枉顾家规家法,固执己见,那就别怪我无情!我的话,你置若罔闻,竟敢当着满门宗族的面前顶撞我!我看那妖妇是真的把你迷得六神无主了!你可知你这般任性妄为,会给陈家招来多大的祸端?会让你父亲在朝堂上无法立足?你究竟要如何承担这份后果?”
“可晓蝶并非那种不知检点的女子啊!她虽离过一次婚,却也洁身自好。她开茶楼,不过是为了谋生,并非勾引男人、放荡形骸!祖母您不能只听信旁人片面之词,就断定晓蝶是狐媚子啊!”陈灿耀急得满头大汗,连连分辩。神情激动,泪光在眼中闪烁,声音也微微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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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灿,你也太傻了。”陈老太太悲戚地摇了摇头,“婚姻的事,岂是你一句话说清楚,就可以洗脱的?她的过去,终究是个污点。当初为何要离婚,你可知道实情?再者,堂堂国子监祭酒之子,我们陈家三代单传,若娶一个离畔女子,传出去成何体统?你父亲祭酒大人,在整个国子监,乃至整个朝堂,都会被嘲笑?倒也不是不能娶,你当个妾就好。国子监是我们大唐教授礼法之处,你娶了离异女子当正妻,这是公然打你父亲的脸。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可曾想过陈家列祖列宗?如此执迷不悟,固执己见,他们又如何能允你任性妄为?退一万步说,即便你我都不计前嫌,但你那些叔伯兄弟,你那些姑姑姨娘,他们会容得下这个人?”
陈老太太一席话说得句句在理,陈灿耀一时哑口无言。呆呆地跪在地上,只觉得一颗心仿佛被生生剜去了一块,疼痛难忍。嘴唇翕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是祖母,孙儿已决意娶晓蝶为妻,此生非她不娶!哪怕得罪满门宗族,孙儿也在所不惜!就算颠沛流离,背井离乡,只要晓蝶在侧,孙儿就别无所求!求求祖母成全,让孙儿遵从本心,做这一回真正的自己吧!”
陈老太太被孙子的痴心打动,一时也不忍再苛责。她怜惜地看着陈灿耀,轻轻摇了摇头,幽幽说道:“唉,怎的就倔强至此?我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了。罢了,你我各退一步,这件事暂且压下不提。但你要记住,你和她在一起,我不管,但是,我是不会同意她进我们陈家的家门。”
陈老太太说了这话,只是摆了摆手让他出去,显然也不愿争执下去了。
他走出正厅,正自怅然若失,忽然瞥见林素曦不知何时在亭子里,正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己。陈灿耀心头一凛,顿时醒悟,嘶声质问道:“素曦,可是你对祖母说了什么?为何祖母会对晓蝶误会至深,甚至口出恶言?你处心积虑挑拨离间,这般小人行径,叫我如何能不恼怒!”
林素曦见他揭穿自己,却不慌不忙,反而媚笑道:“灿公子何出此言?晓蝶不过是如实禀告老太太,那贱人的真面目罢了。你这般世家子弟,岂能让她这种人爬上枝头做凤凰?你还是识相些,听老太太的话,跟她一刀两断才是!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林素曦美目流转,媚笑盈盈,似乎在对陈灿耀暗送秋波,诱惑利诱。她盯着他,缓缓说道:“陈公子,你我本就是天作之合,何必为了一个贱人的毁了前程?只要你肯听祖母的话,跟那贱人断绝往来,我保证以后你在官场上,在情场上,都是无往不利,得心应手。到时候风光无限,还愁什么美人不能任意享用?我又不管你。”
她说着,竟上前一步,伸手去抚陈灿耀的面庞。陈灿耀厌恶地避开,冷冷地说:“林姑娘请自重!我与你并无婚约,你如此放浪形骸,成何体统?你休要再拿晓蝶的清白做文章,休要再挑拨我的家人!否则,我就去长安县衙,状告你诽谤诬陷之罪!”
林素曦闻言,脸色骤变,险些气得跳脚。
她强忍怒火,嗤笑道:“哼,你以为去县衙告我一状,就能奈何得了我?别忘了,我爹可是国子监的司业大人,是你的上级。你区区一个国子监的小官儿,还不是在我脚下跳?你要是再敢胡言乱语,小心我告你一状,说你欺辱良家妇女!”
她的话虽然强横霸道,却也不无道理。陈灿耀深知,自己虽为陈府公子,在京城官场上却也只是芝麻绿豆。而林素曦的父亲,却是司业大人。若是得罪了她,只怕不仅晓蝶有危险,连自己也不保。陈灿耀不禁心头一沉,面色铁青,竟一时语塞。
林素曦见他神色怯懦,嘴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冷笑。信步上前,伸手轻佻地抚摸着他的肩头,在他耳边吹气如兰,媚声说道:“乖,这才是聪明的孩子嘛。只要你肯乖乖听话,以后这京城里,可都是你的天下。到时候美人在怀,高官厚禄,你还愁什么?那个贱人唐晓蝶,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粒尘埃罢了。跟了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一辈子都享不尽。”
陈灿耀闻言,只觉得一阵恶心反胃,一把推开林素曦,咬牙切齿道:“够了!我今日就去县衙告你诽谤诬陷之罪,我就不信还有王法不容!”
言罢,他转身就要离去。林素曦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勃然大怒。她尖叫一声,突然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举到唇边,做出要服毒的样子。
“陈灿耀,你敢!你要是再敢去县衙告我,我就立刻服毒自尽!到时候你就等着背负谋杀罪名,不得好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