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煜点头,“殿下当年退还食邑一事,为父有些印象。他称自己不理政务,不为朝廷效力,不该白食一千二百户,所以便效仿晏子辞邑之举退还,那时他还不满十七岁!”
云静默默听着,日光在眼底映起微波粼动。
慕容煜笑不可察,问题一连串:“越王府中,有多少死士和暗卫呢?”
“女儿不懂这些……”云静立刻道。
见爱女反应敏捷,面对亲父都守口如瓶,慕容煜忽然仰天大笑,“这才嫁过去多久,就知道为夫君保守秘密了!”又赞许地点头,“你是个通透孩子,向来明事理,识分寸,为父放心,但为何在感情之事上就想不明白呢?”
听话音,云静已知晓父亲叫她回府是为何,心里微乱,甚至看错棋子位置还浑然不知。
慕容煜敏锐洞觉到女儿心思,伸手将那枚放错的棋子又干脆利落扔回罐中,“为父知你心中有结难解,可这桩婚事终究是圣上所赐,任何人都难以辞就,不是一人或几人之力可以改变,这就是结果。往后长路,你只能独自去趟。”
慕容煜停下手中棋,举目望向窗外,“陛下赐婚后,关于越王的传言听了不少,为父也的确担心过一阵子。可行于朝堂,总会如履薄冰,也总有身不由己。若已历经世事变,却能不负深情,若已识得乾坤之大,还能犹怜草木青,才算真正的根骨本色。”
他带着云静去了祠堂。
先帝赐匾高挂在不计其数的牌位中央,上刻镂金大字“护国忠勋,中流砥柱”,如同一座屹立不倒的丰碑,俯瞰着父女二人。
“还记得大婚那日,为父对你的训言吗?”
云静肃立在父亲面前说记得:“父亲教导女儿要修身立德;鸾凤和鸣;养正育人。”
安静的祠堂中,戎马一生的统帅字字铿锵:“这几句听似再寻常不过的训言,为父信你定能做到,但今日想再说予你听。”
慕容煜道:“慕容氏世代驻守北境,高扬的军旗上从不只有“慕容”二字,而是成千上万的大魏子民。为父要你修身立德、养正育人,是因日后你繁衍的不仅是世代子孙,更是我慕容家承袭一脉的风范!”
他将爱女的手置于掌心,语重心长:“放眼朝堂,有多少人本愿身赴险滩,却深陷泥潭;有多少人本不拒冰寒烈火,到头来却只想寻偏安一隅求存。一个人心里真正想要什么,只要日久必得真相。而这世间,最知越王殿下到底要什么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夫妻鸾凤和鸣,从来都不是‘和’给旁人看,心与神是否真的‘和’,也只有你二人知晓。”
云静闪动着眼睫,祠堂内,不停跳跃的烛火,早已凝为眼前的光晕连片。
慕容煜慈笑,“出嫁时的嫁妆陪侍,国公府已为你添了不少,但为父还为你准备了一份礼。”
他忽从袖中拿出个精巧的黑檀锦盒,取出一枚挂着赤穗的玉佩,递予云静。
这是块三色佩,一色为白,只有果壳般大小,通透莹洁;一色为赤,乃红玛瑙,比那白玉略微大些;另一色为翠绿青琅玕,色质正雅,绝非俗品。
这块三色佩并不形自天然,而是经金缮融为一体,外沿由金箔镶嵌,乍一看,形如一朵俏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