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空遭受了无妄之灾,生生损失了好几株几近绝迹的草药不说,更让叶婉郁闷的是,森丽娜因着叶睿晨阻止了叶婉对她动手,好似看到了什么希望,愈发缠叶睿晨缠得紧了。看得谢文筠胃中酸水直冒,却又不好说什么,只闷闷地坐着不做声。
生着闷气将野兔烤好了,叶婉将之取下,瞄了森丽娜一眼,见她半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还一屁股紧挨着叶睿晨坐下了,嗤笑一声,在案板上“咔咔”几刀将野兔剁成几块,拿了碟子盛着,一一递给众人,独独漏了森丽娜。
森丽娜撅着嘴,可怜兮兮地望着叶睿晨,她一听说叶睿晨出门去踏青,就忙不迭收拾了追来,到现在还水米未进的,早就饿了。
“叶睿晨!你敢?”叶婉明知叶睿晨是不会给森丽娜好脸色的,还是忍不住出声威胁,她就是要让森丽娜知道,就算是叶睿晨动了娶她的心思,有她叶婉在也休想成事!
叶睿晨对着叶婉安抚地微微一笑,在她灼灼的目光注视下,拿起兔肉咬了一口,示意他不会与森丽娜分食。叶婉这才扯了扯嘴角,对着森丽娜挑衅地抬了抬眉毛,然后转身去挖给药癫做的叫花鸡。将一大坨泥蛋子似的物事用石头敲了几下,就着敲出的裂缝,将外面一层泥壳剥开,白生生、香喷喷的叫花鸡就露了出来。如法炮制,叶婉又将另一只也剥出来,分别盛在盘子里,一盘给了药癫,另一盘递给谢文筠几个女孩子,忙活完了这些才坐在女孩子们中间,端起自己的那盘兔肉吃起来。
森丽娜左看右看,没一个人理会她,也没人给她拿一点吃的,完完全全地无视了她,顿时脾气就上来了,眼见药癫捧着叫花鸡深深地吸气,嗅着那诱人的香气,那副没见过吃食的乡巴佬模样最让她瞧不上,“嚯”地站起身,“蹭蹭蹭”快步走到药癫跟前,一把夺过药癫手中的叫花鸡,用力一甩,“噗通”一声丢进了青扬湖中。
药癫正自陶醉在几次三番都没能吃到嘴的叫花鸡的香气中,变故突发,下一秒就能品尝到的美味被人夺走,扔了、扔了!呆愣好几秒钟,只见那老头“嗷”地一声跳起来,指着森丽娜的鼻子半天都没说上话来。委委屈屈地转过头去悲愤地喊了一声“师兄!”,一双小豆子眼中还含着微微的水光。他是真的愤怒了,想了许久的吃食眼看就要到嘴了,怎么好端端地又飞了?!他知道药痴平素总是纵着他的,下意识地就去看药痴,要他为自己主持公道。
药痴最是见不得自家师弟受委屈,森寒的目光射向森丽娜,瞧那样子恨不能将森丽娜做成叫花鸡来给药癫吃。他从没见过森丽娜,不了解她是个什么性子,方才见她气呼呼地过来抢了药癫的叫花鸡,他还道这姑娘是因着大伙都不待见她,没给她准备吃的,气不过就过来与药癫抢食,自家师弟什么样他是清楚的,在吃上面,是谁也抢不过他的,他便没有在意,哪知森丽娜竟甩手将叫花鸡扔进了湖里。
这还没完,森丽娜见药痴凶狠地瞪她,唯吾独尊的劲头不减,狠狠地回瞪一眼后,犹自不解气,转头几步奔到叶婉等几个女孩子跟前,双手一顿乱挥,尽数将几人的食物打落,然后得意洋洋地仰起头颅,睨视着几人,好像在说:“不给我吃,你们也别想吃!”
叶婉危险地眯起眼睛,要不是顾忌着叶睿晨不知道憋着什么坏,她早就动手将森丽娜打出去了!好好地一群人结伴出来踏青,本是件极高兴的事,好兴致全被这个贱人毁了。
只是叶婉存着顾忌,药痴可不会考虑那么多,胆敢惹得他师弟不高兴,就要承受他的怒火!下一秒,只听得更大的“噗通”一声,森丽娜整个儿被药痴举起,像丢麻袋似的将她丢进了湖里,斜了一眼滚落在地的另一只叫花鸡,眉头微微皱起,抬头对药癫道:“待会儿让婉丫头再给你做。”
叶婉眼角抽搐,这是把她当厨娘了啊,随时随地都时刻准备着为药癫服务?没等叶婉出声儿反对,药癫先不干了:“不吃了!”偏头看了一眼在湖中扑腾的森丽娜,骂了声“搅事儿精”,一跺脚负气回了沧浪阁。
“哼!”药痴也偏头,对着森丽娜冷哼一声,追着药癫也走了。
剩下几个男男女女在当地,相互对视几眼,谁都没有下去救人的意思,倒是那车夫,听到这边动静大了些,伸着头张望,惊见森丽娜在湖中不住地挣扎,搅得湖面涟漪不断,被叶婉打的伤处还火辣辣的疼也顾不得了,飞跑过来毫不犹豫地跳进湖中,费了好大力气将森丽娜连拉带拽地救了上来。因着森丽娜不会游泳,慌乱之中感觉到有人靠近,像只八爪鱼似的死死攀住不敢撒手,连累得那车夫也跟着呛了好几口水。
不管怎么说,人是救上来了,叶婉也知道不能让人死在这里,便对那车夫道:“她应是喝了不少水,你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将她腹部搁在你屈膝的那条腿上,然后一手扶住她的头部,让她嘴朝下,另一手压她的背部,让她把水吐出来。”
那车夫也是吓得不轻,森丽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活不成,像个机械木偶似的,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地按照叶婉说的做,压了几下,果然见森丽娜吐出一滩水来,心下稍安,求救似的看向叶婉,这水是吐出来了,是不是得找个郎中来看看呐?
“你看着我干什么?将人带到城里去找郎中瞧瞧吧,记得别从来时的那片草坡走了,给我绕着点!”叶婉翻了个白眼,这也就是念着森丽娜是倭国的使臣,蔚谦还不想这时候节外生枝,不然她才不管森丽娜的死活!
“丽娜公主好歹也是贵为公主的,你们怎能撒手不管?”那车夫显然汉语说得不怎么好,憋得脸色通红,歪着脖子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出来。他不知道森丽娜是怎么落水的,只当是她自己不小心失足掉下湖的,森丽娜最是个不管不顾的性子,发生这种事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叶婉哼笑一声,冷冷道:“我们要是真撒手不管,她现在一准儿没命了。你也不去打听打听,她招惹的是个什么人物?药痴老爷子武功高强,别说你们倭国,就是在炎麟国也鲜有敌手,仅仅是将她扔下湖去略施小惩还是看在我们这一干人的面子上。若是还不开眼,他哪天去你们倭国将你们国君抹了脖子,可别说我们没警告过你们!”斜眼见那车夫还傻愣愣地半跪在那,叶婉不耐烦地挥挥手,喝道:“还不滚!”
那车夫无法,叶婉的大名他是听过的,先就对她有三分畏惧,一来又莫名其妙被她揍了一顿,知道再争辩下去也没用,只好半拖半抱地将森丽娜弄上马车,挤了挤自己湿哒哒衣裳里的水,跳上马车一挥马鞭,赶着车往宿州城去。
“绕着那片草坡走!”叶婉不善地扬声喊道。要是那龙炎醉再被压一次,怕是真剩不下什么了。
车夫忍气吞声地赶着马车绕过草坡,心里嘀咕,莫不是那草坡上种了什么稀罕物?啊呀,自己那顿打定是因为压坏了人家种的宝贝花儿草儿的了。可是那能怪自己么?谁叫她家不在那附近弄个篱笆圈上呢?回头看看还昏迷着的森丽娜,嘴中发苦,好好儿的出来,却是这样狼狈地回去,自家还是少不了一顿打啊!只是那长公主说的药痴,是什么人?真的能危害到国君的安危么?等自己一回去,首先就要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亲王大人,至于怎么处理,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呼!终于走了。”叶婉深觉大大地出了一口气,人不是自己丢进湖里的,谁也找不着她毛病,谁要是想找场子,尽管找药痴说理去。
“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着这么不要脸的女子。”蔚凌云觉得自己真真是涨了见识了,不着痕迹地看了叶睿晨一眼,十分庆幸森丽娜转而看上了他,不然深受其扰的就是自家了,看那嚣张无所顾忌的性子,梅儿怕是也会跟着受不少的气。
“这才哪到哪?我还见过更不要脸呢。”蔚凌羽撇了撇嘴,当年那个萧明霞,不比森丽娜无耻一百倍、该死一千倍?
“额。”蔚凌云不知道萧明霞的事,堂弟接触最多的女子应是叶婉吧?奇怪地扫了叶婉一眼,心说堂弟说的不会是阿婉吧?
蔚凌羽瞥见蔚凌云奇怪的眼神,知他是误会了,侧身挡住叶婉,没好气道:“你瞎看什么呢?”
见叶婉也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蔚凌云摸了摸鼻子,干咳两声,含糊道:“没什么。”
“诶呀,你们在这儿磨磨蹭蹭地干什么?烤野兔我还没吃两口呢就没了,还有什么吃的没?”程瑶起先只觉森丽娜行事欠妥,经过这一事,她才知道,她竟是那样令人厌恶。
好在叶睿晨他们打回来的野味还有剩,那会儿药痴抓了两条大鱼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都烤了也勉强够几人吃的。叶婉一边手脚麻利地将剩下的野味又清洗了一遍,串到树枝上,一边斜睨了叶睿晨一眼,小声问道:“你又有什么坏水儿了?”
“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叶睿晨笑着刮了刮叶婉的鼻头,眼中却是森寒一片,那个森丽娜在他家门口就敢如此行事,真真是欠缺管教。手下不停,将那熄了的火架复又点着,帮着叶婉一道忙活着。
随后几人草草地吃了些烤肉,又给药癫送去了些,药癫正在气头上,没吃几口就撂下了,直说觉得噎得慌,弄得药痴手忙脚乱地给他把了半天脉,确定没什么大事才放下心来。折腾这么一通,他也没了胃口,送去的烤鱼、烤肉倒是剩了大半。
被森丽娜这么一搅合,大家都失了游玩的兴致,只在沧浪阁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忙忙地收拾收拾打道回府了。临走前,叶婉避过药痴和药癫,偷偷摸摸地跑到草坡那里,将龙炎醉都挖了出来,小心地收好,暗道这一趟也算没有白来,虽没能玩得尽兴,到底得了这么些宝贝,也聊有安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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