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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黍目光扫过那矗立在一旁脸上还犹自带着愤怒的沈荷、秦关两人,又将视线转向那在堂屋里分坐的几家人。
最后还是将视线聚焦在坐在堂屋门口的秦老爹身上,她启唇开口道:“您老这是什么意思?”
老头儿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没作声,表情是有些不屑搭理她的。而在他身旁的秦老太则是一听到秦黍的问话,马上就像是被戳了痛脚的老母鸡一般,立马跳了起来,生怒道:“你这丫头,你爹娘没教过你什么是长辈吗?你这是对长辈该有的礼数吗?”说罢她那双刻薄的吊梢眼扫过一旁的秦关夫妇两,话里更是直接将这俩也捎上骂上了。
秦黍冷哼一声,“长辈有长辈的样子,小辈才有小辈的样子。上不慈,下才不孝,您现在问我什么是长辈,”她讥诮地扫了秦老太一眼,“这话合该是我问您才对。”
“你这丫头,别的倒是不行,就是生了一副搅理的一张嘴,你爹娘老子都在,哪里轮得到你来跟我说话。”秦老太直接绕过秦黍的话,将视线转向了秦关。
她尖酸的嘴脸加上过于理直气壮的态度神情,让秦黍厌烦至极,秦黍扫了一眼秦关,阻断了他欲要张嘴说的话,转而她直接启唇开口不客气地道:“你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脚下站的这片地儿都是我的,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来跟你说话。”
她表情漠然,语气已是不耐至极,刚刚与秦黍对上视线的秦关,思及她那双眸子里的冷意,不知怎的,竟默默地闭上了嘴。
秦黍说完,也不等秦老太接句,直接连珠炮地将话一连贯地砸了下来,“您也别跟我扯孝义那张旗子了,我如今也没那等空闲时间陪您耗这嘴皮子上的功夫。我话就直说了,您趁早带着这群我从未谋过面的叔伯赶紧从我家离开,我一个人的肩膀,可担不起那么多张嘴。”
她这话就跟捅了马蜂窝一般,将将落,整个堂屋就喧闹起来。那几个叔伯一下子跳将起来,指着秦黍就骂,而那几个婶娘更是拍起大腿就哭号,然后孩子们也跟在后面一起哭闹。
整个屋子闹做一团,秦关护着秦黍沈荷从屋里退到院子中。夫妻俩听着那不忍闻的话,都勃然大怒起来,他们不想,竟只是一言不对,这些的人嘴脸就变得这般难看。可眼下他们人多势众,一人一句,秦关沈荷夫妻俩难以招架,对上那些污言秽语只能气得浑身发抖。
秦黍面色沉静,对那些话充耳不闻,由着这群人撒着泼,待这些人唾沫星子使够了,院子里安静下来她才道:“你们大可使劲地闹,看最后能不能闹到你们想要的结果。”
一直缄默不语的秦老爹,扶着自家大儿的手从胡凳上起身,他沉着脸看秦黍,“黍丫头,你难道不怕我闹到里长那里去。”
“闹?您打算用什么名义?”秦黍看着他,“难道是说我爹不孝?”
她嗤笑了一声,“您可别忘了,我爹当年从河荡沟出来,可是身无分文啊。他能在秀水村安身立命,凭的可不是一个秦,而是一个沈。所以您老如今是哪来的底气跟我说这番话?”
秦黍这番话可是直接将秦家那张皮直接扒拉开了,甚至于连秦关的脸面都没顾及。
先前或许秦黍还会顾及孝义这张皮子,毕竟她还得仰仗着宗族的力量,所以名声是紧要的。跟秦老爹他们掰扯,不是掰不过,细算起来只是成本上有些不值当。那会儿,秦黍最要紧的事情是让一家人能够衣食有靠,去浪费时间和精力去对付这家人是本末倒置的做法,况且那时候从客观上来说,时机并不成熟。
现在就不一样了。
秦关再历经一遭爹娘和兄弟合伙算计他的嘴脸,他那心里还残存的对秦老爹他们的孺慕之情估计是一点都不剩了;其次就是秦黍现在手上拥有的砝码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秦老爹沉沉地笑了一声,冷声道:“哦?我倒是不信你这话。”他扫了一眼秦关,视线转而又回到秦黍脸上,“说破了天,你爹都是我儿子,他养他老子娘是天经地义的。”
老头儿要偷换概念,秦黍就懒得跟他掰扯那么许多了,她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道:“那您尽可试试看。”
“哦,对了,我忘了告诉您了,如今我正在为钦州军统帅庾将军做事,”看着秦老爹听完她的话,微僵的脸,秦黍笑了笑,“所以我介意您也甭去里长那儿闹了,直接去秀州州牧的府上是最好了。毕竟如今能和庾将军并列而处的就是秀州的州牧大人了。”
说罢,她略有些好奇地看着秦老爹,“对了,您知道州牧大人的府邸大门是朝哪儿开的吗?要不要我为您指指路?”
秦老爹脸色阴晴不定,似疑非疑地看着秦黍,感情上他并不相信秦黍有这般能耐,但理智上却又不敢不信秦黍的话。
这不信造成的代价是他承受不起的。民对上官,还怎么斗?更何况还是那带兵上战场杀敌,手里见过人命的官老爷!
一旁的秦老太早被秦黍的话唬住,她神色不安地拽着秦老爹的衣袖,她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闭上了,哪怕她面上的不甘掩都掩不住。
院子里的气氛陡地凝滞起来,秦黍环视了一圈众人,正欲接着往下说,可谁知那秦家四子——秦黍的四叔突然发难,随手摸了个茶杯就朝秦黍的面门砸了过来。
他这动作猝不及防,让人防不胜防,偏秦黍和他离得并不远,待她注意到时却是避不过了。
“小心!”庾浚推门而入正好撞见这一幕,他眼睛急剧收缩,几个跨步,将秦黍拽到身后,抬臂格挡开直奔而来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