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骏问我:“考了年级第一,明天下午逃课去庆祝如何?”
“好啊!”
第二天,我们俩逃掉了下午的课,去新开的溜冰馆滑真冰,又一起吃了晚饭并看了电影。我固然夺得了年级第一,他的进步却比我还大,所以两个人都意气风发,玩得十分开心。
期中考试的喜悦很快就被日常的学习冲淡,我的生活依旧两点一线,只是加了一个张骏的身影。
高一的一年,我已经习惯于一个人独来独往,井井有条地分配自己的时间,可高二有了张骏。他刚开始只是放学和我一起走,后来却连上学也来接我,周末我们也要在一起,不知不觉中,他逐渐蚕食了我几乎所有的课外时间。
刚开始时,我也欣喜能和他分分秒秒在一起,可日复一日,当我的时间全部被他霸占后,当我发现我都是跟着张骏和张骏的朋友玩,已经很久没有和林依然、杨军、沈远哲、马蹄、马力玩过时;当我发现我的生活完全依附于张骏时,我开始觉得有些压抑。偶尔,我试探地问他,周末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和沈远哲他们出去玩,他会惊讶地说:“平时你学习忙,我们只能上下学的时候说说话,好不容易有一个周末,你宁愿和同学出去玩,也不肯和男朋友出去玩?”我感受到他的不悦,只能立即打消所有念头。
过完元旦,大家都开始备战期末考试。
我心理压力很大,因为期中考试的成绩,既可以理解为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却也可以理解为我突然走了狗屎运,发挥超常,期末考试究竟能不能拿第一,我并没有把握,因为没有把握,所以格外努力。
心理的压力、大脑的疲惫,让我更加迫切地需要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所以我不得不和张骏谈话,告诉他我的想法。期末考试前,我们只周末见面,平时,我想要一些独立的空间。
张骏不是很能理解,我和他解释,某些时候,我还需要朋友、需要同学,也许我放学的时候,本来想和林依然讨论一下数学题,可因为你在等我,我就不好和她多聊,她也不好意思来找我说话,而某些时候,我很疲惫,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一个人静静地吹吹风,看看星星,发发呆。
我不知道张骏有没有真的理解我的想法,但是他同意了我的请求。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我是年级第一,林依然回落到年级第七,杨军年级十三,张骏仍然是年级三十多,关荷的成绩却下滑到了年级三十多名。
过年的时候,我和张骏一块儿去了高老师家,高老师非常开心:“我一直盼着你们俩一块儿来给我拜年,我们三个能再聚会,一起好好聊聊。”
我的脸刹那滚烫,低下了头。张骏看到我脸红,也低着头笑起来。
也许高老师本来的意思并非我所想,可她看到我们的反应,却立即明白了。她没有如一般的老师那样对早恋表现得很恐惧,反倒替我们开心,一边给我们切苹果,一边笑说:“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有古怪,本来一块儿上补习课、一块儿参加竞赛,关系应该比别的同学更好才对,可你们俩谁都不理谁,却每年总是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就来,和约好了一样。而且和我聊天的时候,老是套对方的消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肯定每年都不小心‘遇见’过。”
对着高老师,我的心情很放松:“哪里有?就见过两次,一次在高老师家里,他要进门,我要离开;还有一次在楼下,他正在停摩托车,我刚好下楼。”
高老师打趣:“记得好清楚。琦琦的记性虽然好,也不会把和谁碰见的细节都记住吧?张骏,你说呢?”
张骏不说话,只是笑。
我们和高老师像很多年前一样,畅所欲言地聊着天,聊到我的学习成绩时,我说:“期中考试的时候,我有点担心自己是侥幸,过了期末考试,我已经没什么忧虑了。”
高老师说:“我听说你是年级第一的时候,激动了一天,和办公室里每个老师说一中的第一名是我的学生。”
我不好意思地笑。
高老师笑问:“你们下学期就要分文理班了,想过将来上什么大学吗?”
我看张骏,张骏说:“还没认真想过,我爸和我提过两次,希望我要么读商科,要么读计算机。”
高老师问我:“琦琦喜欢清华还是北大?”
“啊?没想过。”我一直心心念念就是年级第一。
“一中的第一不管是不是省状元,清华北大肯定随便挑着上,有时间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哪个学校更适合自己,哪个专业更适合自己。”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从高老师家里出来后,张骏一直沉默着,我问他:“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沉默?”
他却笑着说:“没什么。”
我感觉他心情不好,可他若不想说,我也不想追问。我一边走,一边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讲给他听。
走到一家小店前,张骏忽地停了脚步:“问你个问题。”
“嗯。”
“去年的今天,你站在那家店铺外面,盯着摩托车看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站了那么久?”
我呆了一下:“那辆摩托车真是你的?”
“嗯。”
“你当时就在店铺里面?”
“嗯。”
想到自己盯着他的车发傻,我有些不好意思,哼哼唧唧地说:“也没想什么,就……就想起你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