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一定要镇定再镇定,彻底无视他,否则不管任何反应,都只会让我们班的男生笑得更开心。
可在期中考试前,杨军却突然萎靡不振,不再捉弄我,不再唱歌,连学习的心情都没有。
我问他怎么了,他悄悄告诉我,看见童云珠和那个开录像厅的流氓牵手。
他的伤心沉重得超过我的预料,他每天趴在桌子上睡觉,作业要么乱做,要么就抄我的。
我实在受不了他,晚自习叫上他一块儿逃课,两人跑到学校的荷塘边听青蛙或者癞蛤蟆叫。
我问他究竟有多喜欢童云珠,为什么喜欢童云珠,杨军说话完全前言不搭后语,一会儿很伤心地说很喜欢童云珠,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喜欢自己;一会儿又很生气地说他也不是那么喜欢她,才不在乎她和谁在一起。
我说:“你觉得自己比那个小流氓优秀,可你凭什么肯定自己的优秀呢?因为你成绩好,将来一定会上名牌大学,有更光明的前途。可如果你现在为失恋开始颓废厌学,那你成绩会下滑,会考不上名牌大学,甚至连重点都考不上,你有什么资格觉得自己更优秀?童云珠一边在外面玩,一边成绩还不错,她把自己的生活掌控得很好,这样的女生肯定看不起不能掌控自己生活的男生。你若不喜欢她,就应该好好学习,因为她既然迟早是过眼云烟,你怎么可以用未来的人生为过眼云烟陪葬?你若喜欢她,就更应该好好学习,证明你是强者,这样也许她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喜欢上你。”
杨军估计对我的逻辑很是不服,拧着劲问:“那如果我恨她呢?”
我冷笑一声:“那就更应该好好学习,只有这样,你将来才能功成名就,活得比她好,把她踩到脚下去。”
杨军被我说得蒙了,傻傻地看着我,我挥了挥手:“我只是你的朋友,该尽的义务已经尽到,你要再颓废堕落,我一句废话都不会再说。反正,路要怎么走,只有自己能决定,这世上,如果不自爱,没有人会爱你!”
杨军默默沉思了很久后,忽然说:“刚开始听说你和张骏在一起时,我觉得你压力会很大,现在突然觉得,其实张骏的压力也很大。”
我不解地问:“什么意思?”
杨军摇摇头,望着黑漆漆的暗处发呆,脸上是不再掩饰的难过。在这个年纪,因为喜欢很纯粹,所以悲伤也很纯粹。因为那份悲伤,杨军好像突然长大了几岁,不再是一年前,我刚认识他时的没心没肺。
成长好像总是要伴随着伤痛,是不是因为只有受过伤,才能结疤?当一层又一层的疤包裹在我们的心上时,我们变得不再容易受伤,也不再容易感动,也就长大了。
我和杨军在荷塘边一直听着青蛙叫,快十点时,才往回走。
第二天,杨军又开始干劲十足,嚷嚷着要超过林依然和我,林依然抿着嘴笑,我说:“别说空话,放马过来。”
我们三个你追着我,我赶着你地为期中考试做准备。
我复习得很认真也很全面,连最讨厌的政治都可以倒背如流,英语我仍然没底,但根据平时做题的感觉,潜意识觉得这次应该有起色。
考试成绩的排名出来时,班主任很激动:“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全年级九个班,年级前十名,我们班就占了三个。”
同学们刷的一下,全把视线投向了我们的三角区。
“首先我要恭喜罗琦琦,她是我们班的班级第一,也是年级第一。”
我们班同学开始鼓掌,我嘴巴张着,不能相信,虽然我这次感觉到自己的英文卷子做得不错,和以前考完后的感觉很不同,但是真没想到一下子就成了第一,而且是两个第一的目标同时实现。老天似乎故意在考验我,没有给我一点渐进的过程,而是突然之间就把我从绝望的黑暗扔到了绚烂的光明中。
班主任让大家安静,接着说:“林依然是我们班的第二,也是年级第二。”
我们班的同学又开始鼓掌,林依然回头看我,眼睛里有喜悦和兴奋的光芒。我刚才有一瞬间的担心,担心她怎么看这次我的胜出,现在我知道了,她为自己感到喜悦,也为我感到喜悦。
“杨军是我们班的第三,年级第十。恭喜你们,恭喜你们!”
杨军握着拳头,猛地一声欢呼:“终于进年级前十名了。”
在他发泄的大叫声中,我真正接受了自己已经成为一中年级第一的事实,因为这个成果来之不易,在我的生命中,第一次体会到了收获成功的喜悦,高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看着杨军和林依然傻笑。
时光悠悠流转,匆匆已是多年,我遗忘了很多事情,可那一次的喜悦我仍然记得清清楚楚,从那一次到现在,岁月磨砺下,我的很多观点都变了,可我始终认为只有辛劳付出后的成功才是真正的成功,唯有这样的成功才会带给人真正的喜悦。
下午放学的时候,张骏一见我就笑,显得比我还高兴,我知道他肯定也知道消息了,有心询问他的成绩,又怕万一不理想。
他主动汇报:“在你这个小监工的督促下,本人的成绩也达到历史最好,从上学期的年级七十八前进到年级三十五,不过我刚前进了一点,你已经蹿到最前面去了,我的压力也太大了。”
我笑着吐吐舌头:“把压力全部转化为动力就行了。”
张骏笑着叹气:“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个女强人。”
我问:“关荷考得怎么样?”
张骏摇摇头:“不太好,有些下降,班级第三名,年级二十多。”
“那也没什么,大概没发挥好。”
张骏笑:“的确没有人可以和你比,只上升不下降。”
我苦笑:“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我经历的挫折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骏大笑起来,压根儿不信我的话,我一时间也懒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