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这么多美人在一块儿,真真赏心悦目,心情都舒畅不少。
他款款道:“才听你们到了楼上,便想着这天炎热,楼上不宜长呆。我已吩咐了下人在逗蜂轩摆上了糕点、果子、茶水,还有解暑的木樨清露、玫瑰清露、冰镇酸梅汤等。旁屋书房文物齐全,婶婶姑姑们也能写诗作画。”
贾蓉顿了顿,又道:“太太婶婶们若是想玩摸牌和叶子戏,逗蜂轩里也有现成的。侄儿尤记得林姑姑喜欢钓鱼,临水轩房里也备置了鱼竿、鱼饵。”
林黛玉本是不想去逗蜂轩的,听了贾蓉还安排了钓鱼的工具,便也灿烂笑起来。瞧到旁人怪异脸色,不由努努红唇小嘴,心里却十分享受这种偏爱,欢喜从眼神中流露。
她轻笑狐疑道:“蓉哥儿哪儿打听我喜欢钓鱼的?”
贾蓉是因原著里有黛玉钓鱼的情节,脑袋里有这记忆罢了。
他见黛玉身上衣裳比别人略厚些,便道:“也忘了,姑姑喜欢便好。逗蜂轩的轩房是个好钓处,姑姑定要体验一番。轩房也算暖和,不冷不热,最适宜姑姑玩乐。”
此番话说得是极为贴心。
不止黛玉微怔呆愣了会,连王熙凤、尤氏等人不禁侧目。
她们几个倒也没多想,黛玉才多大啊。
众人只觉贾蓉贴心孝顺至极。
林黛玉回味过来,似蹙非蹙笼烟眉也展开了,眼眸明媚似有清泉藏在眸中。嘴角微微上翘着,携着秦可卿的手也情不自禁地紧了些,幽幽细声从小嘴里溜出:“他一直是这般哄人的么?”
秦可卿感受到黛玉冰凉小手上的力道,想起黛玉病弱情况,明眸眼里多了些怜惜。
尤二姐、尤三姐也狐疑看来,暗念着蓉哥儿到底和别人不同。虽说这份心意不是待她们的,却也觉得蓉哥儿不只有情义,还极为周到。
探春剑眉微动,英气神飞。笑声打趣道:“我们一家出来的姑姑全都比不上林姐姐,从不见你这样周全。”
林黛玉听了靠在秦可卿怀里,笑看蓉哥儿如何回答。
王熙凤见此情形,也猜贾蓉是可怜黛玉病弱。便笑声携上探春、迎春,转移话题道:“你们还比上了?要想他周全,多来走动就是。一家子骨肉,分什么亲疏,你们要什么只管找他去办。”
尤氏天聋地哑般的人物,此时也开口道:“蓉儿已经准备妥当了,大家都往楼下去罢,还在这里火烤作什么?”
众人齐齐点头。
秦可卿最为积极,携着黛玉、牵着宝钗,张罗道:“咱们也下去。”
尤家二姐、三姐自然顺着众人。
唯独牵着惜春的李纨心里装着不少羡慕。这么多年,好似两府的热闹从来都与她无关,但要说她心如止水却也不是。至少此刻她心里羡慕黛玉不仅在老太太那得宠,便是到了东府也受贴心关注。
若是贾兰在两府有这般待遇,她也不至于整日像失了魂的躯壳一样麻木着。
人最怕对比。
贾兰好歹是荣府二房的嫡长孙,比不上二房次子宝玉便算了,难道连老太太的外孙女也不如了?
李纨见秦可卿领着几个姑娘先下了楼,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还惦记着在楼下箭道里习射的儿子贾兰呢。
贾蓉此时却还未下楼,先与王熙凤打了照面,又到旁边和平儿小声说了话。方来到了珠大奶奶李纨、四姑娘惜春的面前。
蓉哥儿唤道:“婶子稍留步,兰哥儿习射的时候,侄儿还未和婶子好交待。”
李纨愣停脚步,疑惑回头。
贾蓉见姑娘们都已下楼,尤氏领着尤二姐、尤三姐也正在下楼梯,楼上只有王熙凤、平儿二人。
他道:“上次婶子和太太说的,侄儿已经吩咐下去了。之前教过侄儿的师傅,往后每日下午会在府里呆上两个时辰。箭道用具、小厮、长随等,也都在计算中。以后婶子和兰哥儿只管过来便是,要还有短缺不便的,让素云、碧月两位姐姐找侄儿说就行。”
李纨之前确实和尤氏提过一嘴,现在听到贾蓉已经安排好了,心里是大落又大起。一双无彩的眼睛好似突然有了点光芒,槁木死灰的心儿也多了一点活力。
可是,心底儿却还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