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三姐瞧得这群人神色,顿时沉了脸,又瞧母亲还在不停使着眼色。三姐气性上头,索性撸起衣袖露一段洁白酥臂,两目顾盼间流露一点横波流彩,再解一粒领扣儿半掩半开显一痕雪脯。
柳眉笼翠,檀口含丹,鲜艳夺目,没半刻斯文,缠着贾蓉手臂,笑语道:“这一杯,该是我来敬你。”
三姐任意挥霍,直喝了手中杯酒,又起身给贾蓉斟酒。忽起忽坐,忽笑忽嗔,由着性儿洒落一地轻狂豪爽。
她这是赌气了!
贾蓉连忙拦去,“快莫喝了,这般要伤身去。”又回头唤着尤家丫鬟来给尤三姐系扣。暗想:这般下去,非要露出破绽丑态不可。
尤三姐眼里漏一抹微不可查的别彩,直把贾蓉胳膊抱进怀里,怪色嗔道:“你不肯与我喝?”
贾蓉现在完全懂为什么尤三姐在原著里能把贾珍、贾琏都镇住。
她这一时转盼流光、风情体态;一时是轻狂豪爽,目中无人。真真叫人离也不舍,亲近又不敢,只有恍惚落魄的垂涎。
贾蓉虽有胆量,心里却计算着如何攻尤三姐的心。
他先喝了这一杯,便在三姐耳边先细语唤了尊称,收着视线细声道:“心底有怨也不需如此,岂不是害了你名声?万一传出去不知有多少流言蜚语了。”
尤三姐心里微酸,柔目里多不少诧异。到底还是初次和男子这么亲近,瞧自己把蓉儿的手抱怀里的姿态,实在羞人。
她却也不肯服软,压着一抹羞臊,冷笑一声,轻轻松一点蓉哥儿的胳膊。
哼道:“以为我年轻不知世故,打量我们不知道你们两府的事呢!你那死的了爹还有西边的叔叔,占着有了几个臭钱,竟想拿着我们姊妹两个权当粉头来取乐儿。告诉你们,谁也别想打这算盘!”
此话一出,尤老娘脸色骤变,气得跳脚。
尤二姐听了,脸上有无尽的尴尬。轻轻唤道:“妹妹别瞎说。”
尤三姐对这个姐姐也气恼至极,完全放了贾蓉胳膊,恨铁不成钢道:“亏得蓉儿不像他死的爹那般混账,一直守着规矩,不然你都要在人怀里打滚了。”说着,起身扯头上妆饰拍在桌上,松松的挽个髻儿,狠狠瞪向老娘。
“肮脏府里唯一个清净的哥儿,迟早被你们带坏。”三姐哼上一声,也不看众人脸色,直接回身潇洒往房里去。
房里留一片浓烈尴尬,真没一点体面了。
尤老娘被亲女儿瞪上一眼,心里漫出许多委屈,也不好说什么便称自己喝醉也回房间。
尤二姐一时也不知所措,发觉自个身子确实差不多钻贾蓉怀里了,点点羞涩涌上心头。脸上如娇似媚尴尬着,细瞧了贾蓉端坐姿态一眼,心里更多一点异样。
“蓉儿先回罢,我去房里瞧瞧。”
贾蓉轻轻点头,滋味非常。
暗想尤三姐如带刺玫瑰般,实在可爱。二姐却是柔媚的芍药,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娇艳。
其实这会能进屋去宽慰一番尤三姐是极好,能得到唯一清净哥儿的评价,后续倒也方便许多。
贾蓉款款起身,在外边唤了几语,只说自己明儿再来请安。
房间里,尤老娘并不理人,已经睡下。
另一处,二姐三姐却在说话。
尤三姐这时回想起自己刚刚的大胆行径,早已红了脸儿。点着二姐额头,嗔道:“好在蓉儿规矩,不然今儿你我不知要吃多少亏。”
尤二姐见妹妹气消大半,娇笑劝道:“西府的事情已了结,蓉儿也是规矩人,妹妹还有什么可恼的。”
尤三姐不知想起什么,给自己找补道:“知道的是在玩闹,不知道该说我们混账浪荡了。蓉儿正年轻,咱们比他还小两岁。虽说如今他是有体统,万一不留神过了线冒了邪,你我还怎么嫁人。要我说,早早回家里才好。”
回家,不是她们两人能决定的。
尤二姐也并不想回去,又情不自禁地给贾蓉说好话。“这里哪处不比家里好?西边的事儿,蓉儿早先就一口回绝了。这两年,姐姐和蓉儿也没亏过我们半点,贸然离去叫姐姐和蓉儿怎么作想?”
尤三姐因今儿事情对贾蓉印象大好,也知这些时间误会了贾蓉,便也不再提回家的事情。不禁又想起方才的大胆亲昵,隐隐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