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身旁的陈烨,怜悯的看着我。
我紧了紧拳头,“来吧,就这样做!”
如果这注定是一场洗心裂肺的分裂,那么他痛的同时我也要痛,我要清醒的,一点点的送别我的宝贝,我小心翼翼呵护了这么久的孩子。
宝贝,对不起,是妈妈没有保护好!
腿被架起来,陈烨估计是怕我忍不住,拿了绷带缠住我手脚,又弄了个毛巾过来,“大约十几分钟,你忍一忍,来,张嘴!”
我咬着牙,狠狠的摇头,我说,“不用,我、可、以!”
陌生的工具,让我情不自禁的咬牙,感觉有什么东西,缓缓的伸了进来,上下翻滚间,身体最柔软的地方,被生生撕开了一样。
特别的疼,到现在我才知道,自己轻视了。
护士在一旁安慰我,只是比流-产痛一点点,坚持一下就好!
我点头,全身湿透的点头,可是我不甘心,舍不得他离开。
“啊!”一声特别惨痛的叫声后,我好像听到医生说:碎了!
我捏着肉,十指狠狠的用力,尽管不停的说服自己,可脑海里浮现的,是一个完整的婴儿,被冰冷的机械,捏碎再一点点取出……
那一瞬,身上的痛,心上的痛,连同脑海里血腥的画面,绞得呼吸不畅,本能的大口大口气的喘息,还不能压抑胸口的憋闷。
有清新的氧气,输过来的时候,‘叮当’一声,是手术工具放下,然后听到陈烌说,“宋夏,你再忍一忍,现在开始清宫,马上就结束了!”
“好!”我喘着气,以为再痛能抵得过,刚才我的宝贝被剥离?
却是陈烨开始清的时候,我痛得全身都痉-挛,一声声的尖叫,怎么都忍不住,我不知道沈衍衡在外面能不能听到,可是我已经忍不住!
当时,我根本就没发现,左手掐的不是自己的腿,只知道,整颗心,整个人都被痛和恨充斥!
眼里混合的液体,也不再是单纯的汗和泪,还有丝丝血迹,不管看手术室的哪个位置,都像蒙了一层淡粉!
今日之痛,我发誓,绝对不会就此罢休!
“好了!”陈烨擦着额头的汗,对我笑了笑。
我视线紧紧盯着她身后,正在收拾现场的护士,一字一句的说,“给我!”
“什么?”
“把他给我!!”
“……”陈烨一怔,“从医这些年,你不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不用麻药的人,却是第一个要保存……的母亲,按规定——”
“我要他,你们把他给我!”
我嘶哑的声音里,哽咽非常,估计医院对这方面是真的有规定,不允许带走,最后陈烨是说服了同事,才破例让我看两眼!
一眼,心肺撕裂。
第二眼,我将嘴里的血水,狠狠的咽下去。
离开手术室时,眼角的泪,一串串的怎么都止不住!
接连两天,我一直都昏昏沉沉的。
知道自己发烧,也知道有人照顾、擦身,还有医生帮我做检查,可就是不愿意醒。
在梦里,有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公举,她不停的跑,一遍遍的叫我妈妈,小小的身子,软软的缩在我怀里欢笑,那么的幸福,又怎么舍得醒来?
之后的半个月,我切断了与外界所有的联系,人瘦了,也重新了,体重由原来的婴儿肥带肚腩,瘦成了时下最流行的瓜子脸、大眼睛和尖下巴。
陆蔓搞不懂,怎么能有人只瘦腰和腿,胸线还那么挺拔呢?
我站在小阳台,深深吸了口气,算是一周以来,第一次打开手机。
滴滴滴,有短信还有各种提示,我淡然的靠着墙边,一条条的细读,嘴角的浅笑还不等飞扬,就被下条短信内容给狠狠的打住!
——-听说你引-产的时候,刚好没麻药了?报应!
——-克死亲妈不算完,现在又把亲骨肉给作没了,你怎么好意思再继续活?
——-哟,刚听说你情绪奔溃了,赶紧的打开窗,跳下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