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越还没有提刀砍他,证明他是个有涵养的青年。
只见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脸转向我,和蔼道:“十四殿下,宋将军要带殿下走,殿下可愿意跟他走?”又提醒我,“殿下,沈大人可还在等着。”
我听到他提沈初,自然有些为难,正为难着,就听宋诀笑出声:“苏大人此话问的倒是有意思。我一个抢婚的,新娘子愿意不愿意,跟我抢与不抢,有关系吗?”
我和苏越同时一默。
苏越率先回神,面皮扯了扯:“好一个抢婚。”眼神凉下去,“宋将军执意如此,那便休怪本大人不顾念过往情谊,公事公办了。”吩咐身后将士,“来呀,把这个漠视天威,胆敢当街抢婚的逆贼拿下。切记,莫伤到了十四殿下。”
打起来就不好玩儿了,我慌忙张口:“且慢。此事……”
宋诀却附到我耳边,轻飘飘道了句:“岫岫,苏越同我打架,从来没有赢过。”话音未落,就见他手中剑光一闪,我的心一惊,听他淡声嘱咐我,“不要怕,会很快的。”
还未反应过来,他已护着我迎敌而上。
我知道他功夫很好,可是没有想到,他带着我这么个累赘,竟也能游刃有余地控制局势,既不让人伤到我分毫,又不会因为我而束手束脚。
他的动作干净漂亮,招招都逼人要害,只片刻的功夫,就清退身边障碍,苏越的脸面终于有些挂不住,亲自抽刀上前。
宋诀将我在一侧安顿好,嘱咐我:“在此等一等。”
我看着而他与苏越缠斗在一起。
苏越执掌御卫多年,自然有些不凡的本事,我从前同他学剑,十招之内必败在他剑下,那还是在他心情好让着我,他若是心情不好,可以让我三两招求饶,也可以让我一招就去旁边凉快。
方才宋诀说,苏越同他打架从来没赢过,可是据我了解,苏越这个人从来不会让人看出他的水到底有多深,他输了,未必就是非输不可,有可能是因为他想输。话说回来,能够在宫廷混的如鱼得水的,哪一个不是属狐狸的?虽说宋诀也是精于算计的人,可是将他们扒开来看,谁比谁黑,倒还不一定。
我提心吊胆地看着二人打斗,每次刀剑相撞,都能感受到各自的兵刃上散发的凛凛寒气。
两位高手正打得难解难分,却突然有个人横插了一刀。
来者目标很明确,刀风直逼苏越。
苏越避得不够及时,肩头被轻微划伤,眉头微蹙,凛然看向一身青衫的姑娘,声音一抖:“杜姑娘。”
我亦忍不住唤道:“杜菸?”脚步却朝宋诀身边奔去,本欲看看他有没有受伤,谁料走一半就绊了一跤,反而被他无事人一般稳好,听他含笑问我:“才分开这么一会儿,就等不及投怀送抱了?”
我不由得黑了脸,腹诽道,投怀送抱你大爷。
不等开口,就见杜菸提剑指着苏越,话却是对我和宋诀说的:“此处交给我,走。”
苏越捂着肩头直起身,唇角挂上一抹苦笑:“真没想到,一别数年,杜姑娘竟会以这种形式出现在我的面前。”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阴测测地问她,“这么多年,去哪儿了?”
杜菸似有些惧怕面前这个人,轻微地瑟缩了一下,却立刻挺直身板儿,道:“少废话,姓苏的,本姑娘今日来不是与你叙旧的,而是来抢亲的。”
苏越眼睛一跳:“你也是来抢亲的?”朝宋诀望来,语气里添了些危险的味道,“原来杜姑娘是你的人……”
弦外之音是:杜姑娘竟是你的人,本大爷很不开心。
我忍不住对宋诀小声道:“你知道苏越思慕杜菸,所以特意让杜菸过来当你的帮手,这招太狠了。”
宋诀悠悠问我:“苏越思慕红菸?”
我额角一跳:“你不知道?”
他道:“刚知道。”
我怀疑道:“真的?”
宋诀总结道:“不管我知不知道吧,逃婚要紧。”
因为方才的打斗,百姓都已经散得差不多,街上一片狼藉,苏越带的禁军有百人左右,方才大多在观战,此刻纷纷围上来。可是,凭宋诀的本事,想要突围出去并不困难。我刚刚乐观地做了这般估计,就听苏越闲闲道:“逃婚?怕是来不及了。”
目光随他望去,就见正前方和右侧的太平大街皆有人马逼过来,右边的那队人马清一色的玄甲,乃驻守太平坊的玄衣卫,正前方是仪仗队的前进方向,来者自然是尚书府的人。
远远就看到为首之人,一身红色喜服,极为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