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满载而归,在距山庄入口五十步之遥的地方,捡到了那名浑身是伤的女子。
身上衣衫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大清本来的颜色,面容苍白却姣好,很年轻,应当同我差不多年纪。
我在云扬的那声“前方有人!”的提醒中掀起车帘,云风已经跳下马车,提着刀上前探她的鼻息:“还活着。”
约莫是感受到有人靠近,女子僵硬的身体忽然微动,我行到她身边站定,见她徐徐睁开眼睛,是琉璃一般的明眸。
女子的美,让同是女子的我都忍不住呼吸微滞。
只见她艰难地抬起手,抓住云风的手臂,在云风干净的衣衫上留下一个血手印。
女子的双唇艳若桃花,开合间,吐出微弱的声音,说的是:“慕容煜。”
一个年轻姑娘,浑身是血的跑来灵均山庄,说自己来找慕容煜,这件事怎么想都不够寻常。我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住她,吩咐云风二人把她带上。
将她安置在房间里,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又找人帮她换了件干净衣裳,便派人去请她口中的慕容煜。
焚了一支安神香,正撑着胳膊打瞌睡之际,突觉肩头一沉,微微撑开眼睛,有些恍惚地开口:“你来了。”
男子捏了捏我的肩,柔声道:“累了吧,我先送你去休息。”
我道:“不忙,你先看看这姑娘,梦里一直喊你的名字。你可认识她?”
他这才朝床上看了一眼,目光在女子的脸上落了片刻,又原原本本地收回来,真挚道:“不认识。”
就听床上女子梦呓一般唤道:“慕容煜……慕容煜……”
我朝男子挑起下巴:“不认识?”
他握住我的双手,神色很诚恳:“当真不认识。”
我悠悠道:“你再好好回忆一下,这样漂亮的姑娘,若是以前见过,应该印象深刻才是,而且,她唤你慕容煜,同你应当有不浅的渊源。”挑了挑眉,“你莫不是想告诉我,这世上知道你真实身份的,我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问完,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却见他神色坦然的勾了唇角,桃花眸里笑意浅浅。
“漂亮?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子已伴我身侧,其他女子又如何能入我眼?不如夫人避一避,夫人不在,说不定为夫想一想,还能想起这位姑娘来。”
我道:“别来这套。”
他恢复正经,走到床边坐定:“这姑娘的确不寻常,不过既然被夫人捡了回来,那便唤她醒来,问一问便是。”
他刚坐下,手就被那姑娘给拉了个正着,姑娘似陷入梦魇,气息凌乱:“慕容煜,别走……”
我的眼皮跳了跳。
看到无颜轻轻抬手,试图将那只葱段一般的手扒拉开,却被对方抓得更紧,她快要哭出来:“求求你,不要走……”
神色凄楚,我见犹怜。
我胸口有些发闷,想了想,应是吸了太多安神香的缘故,于是对无颜道:“此处你守着,她只受了些轻微的外伤,身上的血好像也大多是别人的,此时这般脆弱,应该是受了什么刺激。她若是同你说话,你……最好顺着她点儿。我就先回房了。”
见到无颜点头,才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推门而出之前,听他淡声回应仍旧呓语不断的女子:“好,我不走。”
胸口好像更闷了。
那姑娘昏睡了三日两夜,期间,有个小丫头哭哭啼啼地寻上门来,一见到床上的姑娘便扑过去,哭得梨花带雨:“小姐,奴婢可算找到你了,你快睁开眼睛看奴婢一眼,奴婢是依依啊。”抽泣一会儿接着道,“小姐。小姐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认依依了吗,呜呜呜……若是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依依也不要活了。”
我拍一拍她的肩膀,提醒她:“那什么,你家小姐不过是轻伤,三长两短倒还不至于。”
小丫头这才抹了抹眼泪,抽着鼻子道:“真的?”
一柱香后,精神状态稍有恢复的依依,向我和无颜解释了她和她主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首先自报家门:“我家小姐唤作萧清婉,公子可还记得这个名字?不记得也不要紧,小姐说,公子就算不记得她,也一定记得北娆萧家。”
我留心去看无颜,见他在听到萧家这个词时,神色稍稍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