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当众下的三令,无一不是对整个江南官场的“将军”。
漕运事关重大,彻查江南百姓必定骚乱不断,自查自首还用说,那是把身家性命托付给雍郡王……然而,不执行御令,光是诚郡王遇刺一案就能把所有官员及九族都拉下水。
进退维谷的主角从宜修、康熙、胤禛,彻底换成了江南百官。
进?那可是身家性命、仕途前程啊,谁能真托付出去!还有,雍郡王真能替他们撑起一片天,顶住圣上的怒火?
退?包庇反清复明贼子、纵容前朝皇子刺杀当朝郡王的罪名扣下来,还不得把整个江南官场都血洗一遍。
身为江南百官之首的江南总督瓜尔佳·陶岱,让江宁府众官吏下去后,就与提督张云翼、布政使张四教、江苏巡抚宋荦、安徽巡抚高永爵,在江宁府府衙正堂内面面相觑。
良久,盯着明镜高悬的牌匾,瓜尔佳·陶岱苦笑道:“摸爬滚打数十年,老啦,不中用啦,让人给逼到悬崖边上。诸位,咱们到底往哪儿跳啊,给个说法吧!”
“大人……为之奈何啊!”安徽巡抚高永爵拱手闭目道:“若我要在雍郡王和幕后人之间选,宁选雍郡王。雍郡王下江南两月有余,无一不是为百姓、为江南、为大局着想,算是有担当之人。”
布政使张四教叹了一口气:“在下也觉得雍郡王更值得信重,哪怕他扣押了犬子,行事不够正派,但也确实说话算话,亏空、贪污案确实只到盐商为止。眼下,唯一的问题是,雍郡王能替咱们挡住圣上怒火吗?”
江苏巡抚宋荦笑的讽刺,“当初你们被酒色财气拉下水时,若有今日的清醒,何至于此。”他某种眼睛尽是讽刺、平静,还有古老的苍凉。纵然往日他独善其身,可整个江南都烂透了,终究是要与这群同僚同沉沦了……宋家百年清誉啊,要毁在自己手上!
“我下注雍郡王,好歹,他还算坦荡。”提督张云翼武将一个,听不懂也不想听懂里头的道道,他就知道儿子、前程和性命如今都捏在雍郡王手上。下注雍郡王,还能搏一搏;真跟幕后人继续纠缠在一起,就只能引颈受戮。
“果真是武夫,粗鄙……”
“那你说咋办,儿子和香火不要了?”
“呃……再想想……”
“想个屁啊,难不成要拖到圣旨下来,全家带着九族在地下团聚?”
“……”
就在几人纠结的时候,突然间,“老东西爹大伯,赶紧的好吃好喝端上来,伺候好小爷,不然让额娘祖母伯娘弄死你。”
噗、噗、噗、噗——紧接着,除了江苏巡抚宋荦,剩余四人后脑勺接连疼了起来,捂着脑壳转身看,儿子侄子来了。
还不等众人仔细打量孩子,享受下团聚的喜悦,就被这群衙内两句话给整破防了。
“看什么看,赶紧的给小爷整点好东西,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还有,想什么想,儿子侄子都卖身给四爷了,你们还想个屁、等个屁,想害死我让家里绝后,再让祖母额娘伯娘弄死你是不是?”
江南总督瓜尔佳·陶岱、提督张云翼、布政使张四教、安徽巡抚高永爵无一不是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心里那点子想念瞬间消散,只剩下暴怒。
“混小子,什么叫卖身,什么叫绝后,什么叫跳槽别家,你爹大伯我一直都是大清官员,敢瞎说弄死你!”
“小子,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就敢胡咧咧。过来,老夫抽不死你!”
瓜尔佳·继祖、张添云、张文亮、高天达这几个二世祖,平日在家仗着老娘祖母的疼爱,对自家老爹大伯素来不放在眼里,从来就是一脸傲气,怎么会乖乖束手就擒。
骤然间,江宁府衙门大堂内鸡飞狗跳,徒留江苏巡抚宋荦在旁观战,再次庆幸自家家教甚严,儿子不一定有出息,但绝对孝顺、不惹事儿。
“老东西,管他现在什么情况,你都说自己是大清官员了,听雍郡王的话办事儿总没错,可你要是敢继续阳奉阴违,信不信,咱们家明天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