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校长看惯支教青年来了又走,他们为当地孩子留下过一些零散的ABC,但最终消失在大山之外,消失在大城市的996里,奥山就是精英简历里漂亮的一行字,一个与世隔绝又俗套无比的注脚。
可是,站在自己面前的李文似乎是一个特例。
「你说你要学莫香土语?」
「对。我研究生读的就是语言学,昨晚我听了当地青年之间用莫香语对话,它的发音方式不仅与汉藏语系的400多种语言迥然不同,也与所有已知的语言毫无关联。」
「这么说来,你是个语言专家了?」
李文脸色一红:「嗯……本来,是想继续在专业上深造的。」
「后来觉得还是先支教,再找份工作更加靠谱?」校长挑起眉头,「这种语言可不是谁都能学的,除了本族人外,我还知道一个会说莫香土语的。」
「是谁?」
「我的父亲。他是第一批来这儿的登山队,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
「失踪?」
「最后一次有人见到他,就是在盲峰。他们说他爬进了那个溶洞,那是莫香族人最深的秘境。」
「所以您在奥山最偏远的学校留守一辈子,就是为了等你的父亲回来?」
「别说得那么煽情好么?不是找爸爸找了一辈子;而是在找他的过程中,一个不注意,一辈子过了大半。」
「他的失踪,和学习莫香组语言有什么关系?莫香语难道是一种禁忌?」
「那倒不是,谁都可以学,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我到今天也只能听懂50%,爸爸是全学会了,只可惜除他外,似乎也没有外乡人学成的案例。」
「这一点,你倒不必担心。」李文说道。
李文是语言天才,他记性很好,又善于对比和总结规律,念大学时为了完成语义比较的论文,他用三个月时间粗学过一门巴西雨林的部落语言。
但当他在年年的木屋里求学时,还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麻烦。
「为什么『冬天』、『月光』、『客人』、『美丽』、『离开』这五个词读起来都是『喂尤』?只有细微的音调差异,听起来几乎是完全一样的?它们也没有相同词根一说,这实在太难记了。」
年年挠了挠头,也显得很困惑的样子:「是啊,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它们听起来似乎区别确实不大。我学莫香语的时候还是个没断奶的孩子,当时也不懂词根、语义是什么,但自然而然很快就学会了。」
「那是因为婴儿的大脑还在发育,通过从环境中获得的『听觉记忆』会自然而然修改脑部神经回路。而成年人学习语言